钱宁终于明白乐极生悲是个什么感受。
前一刻还在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转眼就让人拿着剑架在脖子上,阴寒的剑芒晃的钱宁眼睛疼,只要微微一抖,小命就没了。
高晴带着凌厉的目光瞪着他,“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架势,这语气,摆明来者不善。
钱宁有些懵,“小姐指的是什么?我有些不明白。”
钱宁是真的不明白,她跟幽灵似的跳出来,呲溜冒出一把长剑,让我说什么啊。
“砚台的事。”
砚台?钱宁借着余光瞥了一眼,瞬间就明白了,“小姐喜欢?我送你就是了,凡事都好商量,能不能先把剑放下?”
高晴将手里的剑微微一抖,一缕发丝从钱宁耳鬓飘下,“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说,你是怎么偷梁换柱的?”
这事能承认吗?打死都不能啊,可脖子上的剑芒着实令人心慌。
钱宁缓缓吐了气,浮动的心平静了不少,说道:“小姐,这块砚台从始至终都摆在这,刚才你来不也是瞧见了,至于你说的什么偷梁换柱,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还嘴硬,信不信我现在就一剑杀了你?”高晴眼中闪烁阴寒的光芒。
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前世正是背着书包上学堂,时不时偷偷给同桌递纸条的年纪,到了这就张口杀人的,这是咋了,世道变了?
“我要报官,你恐吓我。”
“报官?”高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缕不屑,“你是打算找我爹?”
钱宁一怔,现在想起来整个衙门都是她家开的,贼鼠一窝啊。
“哦,那没事了。不过我还真不信你敢一剑杀了我,难道这世道没王法?”钱宁也是破罐子破摔,谁让摊上这么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二小姐,性子有些冷,脾气还格外火爆。
偏偏她还有一个知县大人的老子,而自己又委屈在县衙当差,他算是看出来了,这衙门是待不下去了,不然迟早有一天得交待在这。
干完这个月,说什么也得辞职撂挑子,就不信我一个身怀金手指的高材生会在这个时代混不下去。
就像他在牢狱时说的,男人终归是要走出去的,一个小小县衙的文录能有什么前途,他打听过了,一个月的俸禄也不过才二钱银子,一年省吃俭用刮竹片,撑死才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能做什么?怕是连苏州丽春院都进不去吧。
娇妻美妾大宅子,这才是他最终的梦想,县衙能帮他实现?别闹了……
钱宁骨气男人的血性,也瞪着眼看着高晴,一副有本事你就一剑刺死我的架势。
房内的气氛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高晴挑着白天鹅的脖子,钱宁像是一头倔强的老鸭子,在湖中相遇,谁也不服谁。
准备过来请钱宁出去喝两杯的刘二让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二……二小姐,别冲动,有事好商量,先把剑放下。”
刘二吓坏了,钱宁怎么把这位姑奶奶给惹急了。
高晴轻哼一声,眼眸中冷意不减,反手一挥,只见一道寒光从钱宁身前晃过,落在文案的边缘。
“别让我抓住把柄,不然这就是你的下场。”
钱宁别过目光,巴掌大的一角直接被一剑削下,破口处光滑圆润。
不禁叹息道:“高手啊。”
刘二诧异的看着他,也是叹息道:“钱兄弟,现在不是该感叹的时候吧,你是怎么得罪了这位姑奶奶?”
“不知道。”钱宁收拾好情绪,重新坐在椅子上,说道:“或许是因为大小姐的那件事吧。”
提起那件事,刘二顿时来了兴趣,“钱兄弟是读书人出身,更是曾经的秀才公,而且以你的头脑怎会做出那种糊涂事,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钱宁脸上展现出一抹苦笑,“如果说,我也不知道你会信吗?”
“呵呵……钱兄弟,别闹。”刘二一脸你当事人都不知道还有谁知道的表情。
钱宁愈加无奈了,这世道是怎么了,为什么说实话总是没人信?
……
……
高府内院。
二小姐高晴气呼呼的站在院墙下,想起钱宁那张嘴脸就气不打一处来,一声轻哼,随音出剑,数道剑光而过,竹叶花枝洒了一地。
“小妹,谁又惹你生气了?”声音很温婉,一位穿着淡紫色长衫女子缓缓而来。
闻声,高晴收剑入鞘,转身看向来人,高冷的气息瞬间散去,轻唤了一声:“姐。”
高静走到高晴面前,伸手将他发丝上的一片竹叶摘下,“你呀,这样让爹看见了就该絮叨你了。”
听到爹这个字眼,高晴似乎对他很是不瞒,嘟着嘴道:“姐你说爹凭什么不让我习武?你看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