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停一停！那么佐斯，你告诉我，是什么让你觉得现代物理学已经走到穷途末路？现在依旧有许许多多的难题没有被攻破。”男人站起身，敲了敲墙壁，从墙上自动分开的一处小窗里拿了一杯冒着热气的水，又走回了椅子边，但却并没有直接坐下。

“那么你觉得判断物理学走到穷途末路的指标是什么？”佐斯说，接着在男人还没有开口说话时，又接着说：“物理学走到穷途末路，就是表示现代物理学陷入了困境，当代的物理学的核心我已经说过，而且我相信你也很清楚，但除了那些，我觉得还应该加上现代宇宙学，那么在这几个代表了物理学核心的现代理论出现巨大问题的时候，那么物理学就走到了穷途末路。”

“嗯……你接着说。”

“现代物理学目前面临着许多的压力与难题，就拿我们最熟悉的铀核来说，核力的具体形式还不清楚，核子结构也不清楚，为什么铀238非常稳定，而铀235却是裂变的，为什么分子在外层电子数为八的时候就稳定，然而氦原子的外层电子数为2的时候却更加的稳定，宇宙究竟是怎么产生的，大爆炸？那么这个爆炸是加速爆炸还是无加速爆炸？人类的起源是海洋，那么最初的生命是如何从无机物演化过来的？暗能量是什么？暗物质又是什么？超炫理论该如何做到统一？”

“……这些难题正是物理学将要攻克的……”

“不不不！你这点错了！攻克难题应该是建立在正确的理论基础上，然而以上的这些问题，请你仔细的看，仔细的想，这些问题全部都是现代物理所产生的理论问题！并不是现实世界的客观问题。”

佐斯停了下来，不说话了，他在给男人思考的时间。

“好吧……我承认你说的还算正确，可是这并不出众，如果你只是用这种程度的问题就想推翻现有的物理理论，那么我只能说……这还差的很多。”

“我想你并没有顺着我的思维来……，我并没有要推翻现代物理理论的想法，现代的广义相对论之一就是对重力的全新阐释，由于地球的巨大质量弯曲了周围的四维空间，所以葡萄就顺着弯曲的时空砸在力学三定律的创始人身上，然而广义相对论并没有因此而彻底排斥传统力学，在条件涉及到微重力时，广义相对论就可以简化为力学定律……所以，我并没有推翻现代物理理论的这种可笑的想法……”佐斯停了下来，从话筒中听着像是在询问时间，接着话筒又再次传来：“物理的理论从没有被推翻过……”

“嗯……佐斯。”男人重新坐在椅子上，又拾起了那只钢笔，对电话那头似乎已经不做关心了。“佐斯啊！我不得不说，以前我看轻了你在理论上的造诣，或者说我一直不愿意承认你在理论上的造诣，你可能是个搞理论的人才。”

“那还真是抬举我了……”佐斯嗤笑着：“我这个人说话不容易直接说道点子上，但是总会到的，我也很急……请问您还记得五十年前科拜伯大学的一个实验室所上传的一份文件吗？”

“哦！当然记得，那个实验室的负责人就是国研院的，他们上传的报告还是值得重视的……”

“但那也只是让你们重视了一下而已……据我所知那份文件在物理界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

“嗯……确实……”男人说这就话的时候似乎有些不太情愿：“那只是一份数学计算而已……”

“可是他们所计算的是宇宙大爆炸所留下的残余辐射。”

“嗯……没错，可那又怎样呢？而且我要说一句，宇宙大爆炸只是一份假设，那份文件的内容就是假设宇宙是在大爆炸产生的大前提下进行的辐射背景计算。”男人奇怪道，但严谨的态度让他补充了佐斯话中的不确定成分。

“当然，这些我都知道，在那份文件中，他们计算在宇宙的不断膨胀和冷却下，大爆炸所留下的残留辐射应为绝对零度的四开！也就是4K。”

“那么这又怎样呢？”男人问道。

“你当然不知道会怎样，但是接下来我要给你一份资料……哦！资料不多，我就口头告诉你。”佐斯炖了下，稍稍回忆了下说道：“在研究所工作的这么些年，有一次我在为了追踪一颗卫星而调整一根无线电天线的时候，意外的发现天线在波长为七的地方一直有一个各向同性的型号，也就是说这个信号不随日期和季节的变化而变化，换句话说就是这个信号与地球的自转与公转无关。”

“随后，我开始着手制造一个低噪天线为原理的探测装置……也发现了这种相当于电磁波谱上微波部分为7的无线信号。”

随着佐斯的讲解，男人的眉头逐渐的周了起来，他脑海中的火花又开始跳跃起来。

“我们知道，任何的电磁波都是一种辐射，假设这种辐射为热辐射，那么……其所具备的温度约为3K。”

“在随后的研究中，我又发现这个信号在相当宽的波段范围内都很大程度的符合黑体辐射谱……而且在同一高度上，它们的性质相同，只是存在一个十分微小的偶极相异性，而这或许是因为银河系中的开普勒效应所引起的。”

“然后……我在跟您提示三个词：类星体，脉冲星，星际有机分子。那么，请您告诉我你想到了什么吗？”

男人的呼吸几乎停了下来，他感到从身体内部传来一阵火热，仿佛整个人浸泡在手中的那杯热水中，他全身激动的颤抖着，半晌，他终于开口了，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宇宙微波背景辐射！”

电话那头想起来佐斯的轻笑：“现在，这个被搁置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理论被证实了……”

男人躺在椅子中，抬头看着雪白的天花板，但是眼前似乎是一片漆黑，像是一块黑板，但却有不知道多少的红布在黑板上飘着。男人深呼吸着，开口道：“佐斯……你真的很厉害……”

“厉不厉害你以后再感叹吧，接下来我继续说。”佐斯似乎真的很赶着要把话说完：“现在，我们两个确定了宇宙是由一场爆炸产生的了，那么在现有的物理理论基础上，在我们之间这相距几百公里的电话中，我们成功的进行了一场小小的理论变革！”

说道这里佐斯笑了，而且是真的抑制不住的笑：“你看，变革就这么简单！知道吗，我们所犯的错误从来不是过于把已有的理论当回事，而在于没有对它们给予足够的重视！要知道，这些只要将广义相对论与基本热力学结合起来就可以得出的结论啊！”

“是啊……”男人感叹的说道：“这真的是太迟了……迟了几辈人啊……”

“那既然想不要在迟了，物理学的变革该继续了吧？”

“哦？当然！当然要继续！”男人激动的抓着话筒，也不顾打湿了桌子上那么多珍贵草稿的倾倒的水杯。“你还有想法？快说！快说出来！佐斯，你真的是个人才！”

“那么就要换个思路……”

“怎么说？”

“在现如今几乎所有的科学家都重视广义相对论的方程式的时候，为什么不改改方向？”

“改方向？”虽然男人已经开始相信佐斯了，但是出于科学家的严谨，他还是说道：“当今这么多科学家研究相对论所得出的结果和取得的成就，早已经确定了人们理解宇宙学的航向标了。”

“我知道啊……可是我并不是说相对论是错误的，在几个月后自然会被论证出来。”

“那你是要说什么？”

“物理界的大一统理论。”

男人又沉默了，他又一次的陷入了思考，然后有些怀疑的吐出了两个词：“数学？”

“没错。”

“可是……可是这因该怎么融合？”男人有些耐不住性子的问道。

“量子力学。”

男人安静了，彻底的安静了，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他感觉他的大脑变成了一块巨大的熔炉，然后这个巨大的熔炉被加入了第一个材料，那是相对论。之后量子力学也被放入其中，但却并没有发生什么，相对论与量子力学都融化了，可是却只是简单的聚拢在一起，还是可以清晰的分别出两者之间的区别。接着，数学被放了进去，奇迹发生了，原本并不融合的两种物质紧紧的穿插在一起，终于的结合成了一块新的材料。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拿起了话筒：“佐斯……我……”

“不用说了，我们都是搞科研的，在某些地方，我们很容易体会到对方的心里活动。”

“嗯……那就好……可是我还有一个问题……”

“杂物吗？”佐斯平静的问道。

“对，他们在交融，可是……”

“那里……”佐斯迟疑了下，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

“真的没有头绪吗？”

“没有。”

“……呵呵，是啊，也是，你又不是神，但你能做到这一步，真的很了不起了……你比我还要出色啊……”

“接下来还是要看你们的。”佐斯打断了男人的感叹。

“嗯？什么意思？”

“在加速器的实验结束后……”

“哦……是啊，那将真的是物理学新的开始……等一下！”男人的大脑终于捕捉到了一条重要的信息，然后他几乎是从椅子中跳了起来，对着话筒急切的说：“佐斯，你的话有问题！接下来都看我们的？那你呢？你要干嘛？听着佐斯！我知道你妻子的意外让你很悲伤……你不是个合格的物理学家，但就算这样，你也不应该……”

“停停停！你能这样说就说明你也不是名合格的物理学家，我不会为了知识而献出自己的一切，但也不会为了感情而不要命……”

“嗯……那就好……”男人沉默了下，似乎不知道要说什么，而佐斯也一句话也没说。

“那个，佐斯啊，你妻子的葬礼，我会去参加的。”男人半晌终于开口说道。

“不……不会有葬礼的。”

“为什么？”

“办了葬礼……她就真的不在了。”男人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佐斯却接着说道：“其实也许她没死，用物理的话说……她现在处于量子纠缠态。”

“那你要？”

“去找她。”

“你在开玩笑。”

“没有啊，知道吗，在你看不到的地方，花朵永远都在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