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的时候,正值宵夜档最火爆的时间段。
一连排的宵夜档口前,通红火热,渗着油光的炊烟下,食客们大口吃着烧烤,敞开肚皮痛饮廉价的水酒。
汉子们赤着膀子,时而高谈阔论,时而细吐心坎,不重的酒味里,浓郁的市井人烟气。
在这红红火火的场景里,李昂成了个另类。他正闷闷不乐地喝着,这在他眼里觉得,要淡出鸟来的水酒。
酒水夹着憋屈,涨了一肚子气,感受随时都要忍不住炸开。
只是李昂有所顾忌,毕竟此处离那小赌馆距离不太远,不好发作,只好强撑着满肚子的气,没完没了地灌着闷酒。
真晦气,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能藏着这么个隐世不出的高人。
还偏叫自个撞上了,撞上就算了,还叫人得罪上了!
是真他妈的晦气。
李昂又狠狠地灌了一口酒,抹抹嘴角的水沫后,从裤兜里摸出了只古朴怀表。
怀表由青铜浇铸而成,两条青铜质地的蛟龙环绕着表盘,腾飞倒斗,古老的青铜镀层里,隐隐渗出几分洪古莽荒的气息。
怀表的龙首相交处,铸有一颗浑圆的青铜龙珠,龙珠中心有个小洞,小洞上系着一条不起眼的挂绳。
表盘上的指针静止不动,看起来像是个早已死掉的物件,本应该跟着那个遥远的年代,一齐埋在黄土深处。
瞅见怀表依旧一动不动,李昂眉头拧紧,愁上加愁。
忽然间,大海那边飘过一阵清风。
宵夜街上特有的炙热气息,都被吹散了几分。
酒桌边的食客顿感舒爽,不经意间,哼哼地打上几个酒嗝。
随着清风拂过,李昂手里的怀表没有预兆地抖了一下,铜绿色的指针在颤巍巍地抖动了几下之后,一顿一顿地平缓走动了起来。
在李昂眼里,此时的这场清风,如春风般,破开冬日里的冰封,唤醒沉睡中的事与物。
李昂死死盯着手里平稳运转的怀表,瞪得大大的眼珠子里,迸涌的狂喜欲要夺贯而出。
李昂警惕地左右环视一番,确认自己的失态,没过多地引人注目后,匆忙地结了酒钱,奔入了茫茫夜色。
青石牌坊下,林清斜靠在牌坊边,一脸怪笑地打量着,牌坊底下走动的汉子。
李昂没有看到他,正要一脚穿过这座青石牌坊。
正当他要一步踏过的时候,自以为无人的背后,突然探出了一只手,结实地扯住了汉子的肩膀。
李昂身躯一抖,寒毛倒立,心脏跟着猛地一缩,惊出一身冷汗,凉风吹过单薄的布衫,李昂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怕什么呢,你刚刚唬人的那股劲呢?都叫狗吃了去咯?”
汉子身后传来一声贱贱的讥笑。
“对对对,这位少侠英明神武,都叫狗吃去了,汪汪汪。”
高大的汉子学着狗叫,摆出求饶的模样。
他甚至不敢回头看身后的那个人。
他可不能死,此番回去,只要把这只会动的怀表奉上,得到那位贵人的青睐。想来,接下来的日子,不可保管说能平步青云,好歹也能混个衣食无忧。甚至,还有那么点可能性,在那位贵人大喜过后,重重地赏赐他点什么天材地宝,这辈子指不定还能踏上洞玄境,看一眼那山上的风光。
小不忍则乱大谋,李昂痛定思痛。
“你就这么没种吗?你娘生你时候是不是没带骨头?让你软成这样。”
林清冷笑。
“公子英明,我娘生我的时候,可能还真忘了给我带骨头这茬子事,所以,恳求公子饶小人一条烂命,好回家中,向家母讨要那长骨头的法子。”
高大汉子仍旧一股劲地求饶。
“滚滚滚。”
看着汉子一脸熊样,林清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谢公子不杀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