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样一个诡谲而孤寂的夜,却叫人如何成眠,更奈何通宝一路足下生风,另辟蹊径,速度忽缓忽疾,身子忽腾忽跃,折腾得我浑身是汗,竟似比亲自攀援下山更紧张惊险。路走了不到半程,我已瞌睡全无,只盼着黎明的第一道光亮早些眷顾这座沉入黑暗的山脊。
山下果真比山上亮堂,亦比山上热闹。火光煮温了人声,叫那些平日一听便令我生厌的声音听起来难得的有了几分亲切之意。
通宝轻巧落定,驻足,俯下前身让我好下来。我颤颤巍巍翻身而下,但觉四肢麻凉,身子僵硬。
秦尚一个起落飘近我身侧,伸手欲搀扶,我退后寸许,客客气气地回绝了他,只等着腿脚稍慢的催眉拨开人群冲向我后,才伸出了手,将身子大半的负荷都压在了他身上。
催眉见我面色不好,瞬时红了眼眶,颤声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您以为您”
他支吾着没说下去,我白他一眼,“你从来不盼我些好的。”
他破涕为笑,“您还有心思骂我,看来无大碍了。”话音方落,这小子脸色又晦暗了下去,“山上山上是幅什么光景了?”
我想着在同众人叙述事情始末之前,该与通宝好好亲热一番,诚心实意地向他道一道谢,便撂下催眉的手,回身往通宝身上倒去,欲要搂抱它。岂料我身子刚倾,身后忽而一阵凉风略过,一对臂膀竟生生将我托举起来。
我大吃一惊,下意识间反手拔剑,扬腕朝那人划去。
那双臂膀一松,将我抛了出去。我站定后,回首怒瞪,见身后秦尚脸上多了一道细长的剑痕。剑痕里渗出鲜血,他伸舌舔了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