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乐殿。
“娘子,现今后宫皆传遍了,圣人立嫡不立长,咱们三郎君……”话到此处,乐琴睐向坐塌上绣着荷包的卫笙,“哎,您怎就不担心?”
“担心什么?”卫笙边绣着样子边应道。
“郎君远在离州什么都不知道,要是回来晓得了,岂不心里难受?郎君那般拼命……”
听身边婢女这般言语,卫笙付之一笑,柔声道:“怎会难受,他怕是高兴都来不及呢。”
“啊……”乐琴似是记起几位郎君的关系,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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瑚颜宫。
有宫人缓缓步入庭园,随着距离逐渐拉近,他看到一位美人安静地倚坐在秋千上,眼睛不知望向何处。
那美人披散着一头卷曲的长发,水滴状的金色额饰坠于眉间,浅绿的眸子似晶莹的绿宝石嵌在深陷的眼窝里,鼻子高高挺起,嘴唇丰满,肌肤如秋麦般饱满……这就是珊瑚国进贡来的公主,因得圣人准许,她一身衣着仍是珊瑚国的打扮——
金镯臂钏,珠链环腰,有所暴露,但无伤大雅的异域风情。
只是……美人的眉宇之间,似乎总有一抹挥之不去的忧郁之色。
“你有什么事吗?”
独特又陌生的腔调陡然惊醒了停驻在不远处的宫人,于是他们有了第一次视线的交汇。
对望少顷,宫人向娜什雅走去,但又保持着相当的距离。
“娘子,需要帮忙……推秋千吗?”
娜什雅惊讶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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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安宫。
宽大的演武台上,两个身着劲装的女子一左一右,各握着一杆红缨枪,劈,扎,挑,滚……不大工夫,便分出了高低。
“如何?”傅萻收起枪,一手将玉音拉起。
“娘子枪法精湛,”拍了拍衣裳上沾到的尘土,玉音拾起脱手的红缨枪道,“但婢子会勤加练习,早日跟上娘子。”
傅萻笑了笑,正欲开口,一个宫人碎步上前,对她耳语了片刻,便退下了。
这时,将两杆枪放还架上的玉音走过来,瞧自家娘子神色淡淡,杜口无言,不由出声喊道:“娘子?”
傅萻闻声回神,对着她哑然道:“前路漫漫,来日正长。”
玉音略微一怔,旋即学作江湖人的样子,抱拳道:“那还请娘子不吝多教教婢子。”瞬目间,逗得傅萻又是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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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端殿。
随着一句“退朝”,景泰帝在恭送声中被德顺搀扶着自后方离去。群臣有序地前往各自的官廨,皇子们未担职务则出宫回府。
“六弟,哦不,现在是太子了,恭喜啊!”行至壸术的尽头,谢瑜皮笑肉不笑地道声贺,便自顾自地走了。
“哎——”谢琛望着谢瑜的背影,须臾,转头看向自己的胞兄道,“四哥他……”
“我知道,走吧。”谢珂温言如故,面上的微笑却难掩生硬,虽然转瞬即逝,却被旁边的谢琰瞧个正着。
他想出言安慰,可斟酌了好一会儿,也只道:“六弟,五哥支持你。”
谢珂稍作愣怔,反应过来后,不明所以的谢琛就跟着道:“对,六哥,我也支持你,到底。”说罢,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谢珂松心一笑,道:“好兄弟,得之我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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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司天监测算出吉日,紧接着册封太子的敕旨就下来了。
三月十四日,于仪合门举行册封大典。
大典前夕,谢琉终于抵达谕及城,甫一回府,知晓谢珂当上了太子,心中莫名升起些许忧虑,但更多的是喜悦。
尤其是目睹谢珂着太子服,被授予册宝时,谢琉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大典之后,谢珂忙碌了好些阵子,方抽出空来,邀请众兄弟姐姐于东宫聚首。
这一聚,既是宴集,也是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