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任何劝说都是徒劳的,谁让他偏偏动了将军的痛处。
……
从浴桶里出来,我才发现,身上大大小小的擦伤也有很多处,是跟那个醉汉男人纠缠的过程中留下的。
当当当,敲门的声音。
“洗好了就出来。”门外传来那道清冷却熟悉的声音。
我拉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他挺拔的背影。
听见声音,他立即转过身,一把抱起我,将我带到了他的房间。
他把我放在桌边,小心翼翼的为我擦药,动作轻柔而熟练。
我乖乖的坐着。
任由他摆布。
“今晚,谢谢你。我没想到,你会收留我……”
他给我抹药的手一顿,凉薄的说道,“无论是感谢,还是道歉,都是需要诚意的,懂吗?”
啊?
“比如”,他抬头凝望着我,沉静又克制的目光此刻与黑夜一般诱惑着我,说道,“从了我。”
我的脸唰的一下红到了耳根,我有些不自在,“我,我……我可以给你其他东西。”
他沉声道,“我没兴趣。”
我抓着浴袍的角,有些手足无措。
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臂,将我往前一拉,另一只手扣住我的后脑勺,将我按在了他的怀里。
我下意识的想逃离,却在偏头的那一刻,被他固定在怀里。
“别动。”他的声音清冷而沙哑,带着不可抗拒的命令。
今晚刚刚被醉汉骚扰,即便面前是曾经挚爱的人,但身体仍然会忍不住的瑟瑟发抖。
“别怕。”他用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在我耳畔喃喃低语。
天旋地转间,我被他打横抱起。
下一秒,我与他就双双陷入了床榻里。
这一夜,长安城下起了大雨,雷电交加,我却睡得很沉,丝毫没有失眠。
……
第二日,早,
我动了动身体,浑身像散了架一般的酸痛。
我缓缓的睁开沉重的眼皮。
“醒了?”
墨年坐在床头盯着我。
“先喝粥,再喝药。”
我乖乖的喝粥,喝药。
抬头对上墨年凝视的目光,我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绯色。
“……谢谢你,昨晚要不是你及时出现,后果……我会记着这份人情的。”我刚一开口。
他忽然出声打断了我的话,“不是已经谢过了……”
啊?
我的脸唰的一下,红到了耳朵根。
他续道,“昨晚的事,不是偶然,是有人蓄意为之,你思考一下,在长安城内得罪了什么人?”
我能得罪什么人,要说得罪,那只能是墨年了。
但我不敢说。
他又说,“记得换一个地方住。”
就算他不说,我也会考虑换一个房子的,虽然昨晚的醉汉已经被他抓起来,但是他家还在那,保不准他的家人会到我家骚扰,找麻烦。何况,还会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这样的人,很难说……
“那人,死了吗?”我冷不丁的问道。
他看向我的目光里带着审视,沉声回道,“还没。”
“你会给他改过的机会吗?!”我试探着问道。
他盯着我的眼睛回道,“每个人都希望有改过的机会,但成年人的世界里,错了就是错了,你走错的每一步,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我睫毛一抖。
他接着说,“他明知这件事是错的,还要去做,这是罪加一等。在这件事的过程中,他从未有过一丝半毫的悔过,一错再错,谁也救不了他。”
墨年这话,似乎是在说给我听。
我眼里,忽然有了湿意,轻声说道,“墨年,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对不起……谢谢你。”
看着她难过,他的心脏,忽然有种不适。他藏在袖子里的手指情不自禁的动了一下。
他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
和昨晚救我时,眼底不经意流露出急切的那个墨年,判若两人。
他沉声道,“其实忘了告诉你,我救你是有私心的。”
“私心?”
他的目光闪过一丝讥讽,“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的死掉,你若是死了,谁来替你赎罪?”
话落,他的眸光越发深沉起来。
我就那样与他对视着。
……
当当当,敲门声后,
门外传来了江与之的声音,
“将军,马车准备好了。”
我忽然说道,“我可以自己去医馆。”
他沉声道,“我说了,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的死掉,在你没好完全之前,我会一直看着你。”
我的心口,莫名的被刺了一下。
我低下头,轻声说道,“我要换衣服了……”
他眯着眼睛审视着我,说道,“所以说,有什么地方是我没看过的?”
我的脸又红了起来。
“我在车上等你。”说完,他立刻起身,迈着大步离开了。
紧接着,当当当有人敲门。
“姑娘,这是将军吩咐,给你定的女装,请你务必穿上。”
“好,谢谢。”我的衣服已经被糟蹋的不成样子,没法再穿。
衣服很合身,没想到,他还记得我的尺码。
墨年不是个温柔的人,可三年前的他,是个完美的未婚夫。
他会在天冷的时候给我暖手,会在我去看他的时候,在房间里烧上一盆炭火,会在我饿了的时候,给我煮好吃的火锅,我要什么,他都会想办法帮我实现。不过,这些都是三年前的事了。
……
江与之站在车外,一看见我,立即就掀开了车帘子。
“姑娘,请上车。”
墨年朝我伸出手。
我愣住了,没有第一时间就去抓他的手。
他沉声道,“还愣着做什么,把手给我。”
他宽大有力的手掌,一个用力,将我拉上了马车。
我与他,相对而坐,相对无言。
车内的气氛凝重而尴尬。
在马车停下来的那刻,他闭着眼睛,冷不丁的发话,“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人,不要对某些人有不该有的念想。”
“嗯。”
我慌忙拉开车门下车,
“等等”,车窗内传出他那熟悉的声音。
紧接着,车窗帘子掀起,从车窗内抛出一袋钱,精准的落入了我的手里。
“把钱收好,去找一个像样点的房子。”
我拿着钱袋,愣了几秒,刚想说谢,又觉得有些做作,我确实很穷,确实需要钱。
“那,以后我会还给你的。我先去医馆做事,晚些时候,我会过来接我娘亲。”说完,我没等他有反应,就逃跑似的跑开了。
车窗帘子被风吹起,他深沉的眼眸看着她从近走远,又消失在医馆门口。
半天才回过神。
果然是个心狠的人,吃干抹净跑的还快。
他的目光落在袖子里的平安玉石扣上。
手指无意识的摸着平安扣的裂痕。
这是三年前上官瑾儿送给他的,在他们决裂的那一天,他亲手将这枚玉石配饰摔碎了。
后来,在狱中,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大概是觉得无聊吧。
竟然将这些碎了的玉石,一点一点捡了回来,又重新粘上了。
可碎过的玉石,无论怎么修补,依旧难掩裂痕。
他的手指摩挲着这些裂痕,有些刮手,就像是他与她,总是会刺到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