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11章 等我一试(1 / 2)莲花楼之红绸快首页

窟颜达脑中,浮出邱无涯笑里藏刀的脸。

冬不拉上的弦,猛地一弹。

悍然的气劲,似被巨石惊动的水面,涟漪迅猛扩散出去。

乔婉娩猝不及防,受了一击。

她跌撞在树上,胸口若金石灌入皮肉,嘴角溢出血来。

“谁?”

窟颜达忽察觉到有人,从树上飞过去。

不明所以地凝了凝眉,“是你。”

“……何故来此?”

他回忆起一些,在镜芜山庄监察时的画面。

这姑娘好像,跟李相夷走挺近的。

遂补问,“为了李相夷?”

乔婉娩面色惨白,捂着胸口缓了缓。

才拄剑颤着站起来,颔了下首。

言辞恳切道,“窟前辈,晚辈知你为邱无涯所迫,并非真心要伤害相夷。”

“只是如今,他行动不便,如何能应邱无涯之约?”

“邱无涯又临时改了地点,断了李先生他们,在紫竹林的布防。”

“如今唯有缓兵之计,才能筹谋出对付他的计策。”

她握剑垂首,揖了个礼,神色忐忑忧虑。

“晚辈乔婉娩,求请前辈……”

窟颜达瞧她这副模样,不由得忆起了很多年前,初入江湖的时候。

时年轻气盛,曾向一名高手求战。

那高手唤作柳桓青,人称扶风三绝,却已隐居不问世事。

窟颜达的战书,屡送屡拒。

他心生一计,捉了柳桓青养的,独苗苗大鹅一只。

将其烤熟,吃入腹中,逼柳桓青与自己一战。

他本想着战后,赔他一只便是,两只三只都行。

奈何柳桓青,就执拗于那一只鹅。

“就算你赔上百只千只,那又岂是我的鹅?”

“我非要杀了你,给我的鹅报仇!”

他那时还斗不过柳桓青,被揍得鼻青脸肿。

直到屠岸吉娜,上市集左挑右挑,挑了只极为相像的鹅,赶来求情。

柳桓青见她无所畏惧,张手拦在窟颜达身前的样子,念起亡妻来。

而且人命与鹅命,到底是不同的,遂收了手。

带着那只替身鹅,回了小院。

并让窟颜达帮他干了整整三日的活,屠岸吉娜不得帮忙。

窟颜达每每念起此事,都有些感慨。

吉娜一个大小姐,怎能为他低头,向旁人求情呢……

他失神笑了笑,目光才重新聚焦。

“你是想要我联络邱无涯,”他明白乔婉娩意思,“拖住他?”

乔婉娩点头,“若前辈感到为难的话,把联络方式给我便好。”

“如果前辈有的话。”

“我的确能联系上他。”窟颜达迈了两步,望着深不见底的密林。

“但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的。”

“邱无涯每次派来的,都是探子。”

“而探子……”

想要跟踪的话,也不简单。

探子不会靠太近,走的时候,还会撒烟雾弹,以遮掩行踪。

而且蒙着面,并有别的探子出没,往各个方向散去,来混淆视听。

乔婉娩滞了下。

邱无涯此人,竟谨慎至此。

她沉思了一会,才道,“只要探子传达的,是邱无涯想要的。”

“他也许……会同意延缓时间。”

并在这个时间内,不伤百姓。

“前辈在镜芜山庄待过一段时间,不知有没有……”

了解到什么,也好对症下药。

窟颜达摩挲着琴柄思索。

一个甲子那么长后,他凝着阴霾的眉目,才稍稍退散。

看眼乔婉娩道,“我知道了。”

乔婉娩讶然中,生出一喜,“敢问前辈是什么?”

窟颜达没有言明,“且等我一试。”

“成或败,”他音色沉沉,“我都会往山庄送信的。”

乔婉娩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前辈是打算做什么?”

她想让他说出来,合众人之力,总比孤军奋战要好。

可窟颜达,依旧没有说出来的打算。

“此事,你暂且无需操心。”

“先回去疗伤吧。”

“顺便,”他道,“让人看着李相夷。”

“如果一个高手,没有入睡欲望的话,他的意志和内力,是会和药物相抗的。”

他猜李相夷,是被骗吃了药。

要不然这会,早在庄外蹦跶了。

言罢,他展臂飞出了密林。

乔婉娩还欲说些什么,已无从说起了。

她只好忍着胸口的痛楚,扶树一步步回到庄上。

夜色在她缓慢而虚浮的步子中,潮水般飞快退去。

行至听风楼时,天空已泛起了白亮色泽。

咯吱一声,一只修长白净的手,拉开了门。

穿好外衣的李相夷,跨出门槛。

他望了望清冷的天空,心中不踏实得紧。

目光下移,落在门外的椅子上,漫漫地想。

阿娩竟是在外面守着吗,夜里风凉,也不知……

蓦地,他目色一凌,发现椅子上放着个东西。

飞镖。

同上次一样,送战书的飞镖。

事有所变。

他挪步过去,拾起椅子上的飞镖,脑中当啷一响。

阿娩呢?

他四顾一番,瞳孔骤地一缩。

乔婉娩正抓着栏杆,趔趄着往他房间赶。

赶着赶着,眼色亦是一惊,但更多的是意料之中。

相夷又提早醒了,比上次还早出许多。

要是自己回来晚一步,他是不是已经走了……

她偏头抬手,再度擦了遍嘴角的血色,才微笑着说。

“你醒了。”

李相夷没理会这句话,攒足劲,疾步过去,扶住她。

“你去找窟颜达了?”

“他伤你了?”

他心下没来由扎了根根小针,绵绵密密刺着软肉。

自己没什么所谓,若是阿娩的话……一个冲动的念头草草掠过。

事出有因的因,也要去见下鬼了。

乔婉娩瞥见,他手心握的飞镖,顿时了悟。

一时情急,拆信时将飞镖置于椅子上,忘拿走了。

她喘了口气,方道,“不怨他。”

“是我突然闯过去,才撞上他气劲的。”

李相夷张了张口,没再说什么。

他抬起一掌,贴在乔婉娩后背。

温和绵长的内力,似静谧流淌的细水,缓缓渡过去。

乔婉娩颓败的肺腑,似落叶折枝的花,在重新生长。

然她出言打断,“你本就有伤,别为我浪费内力了。”

“我不碍事,不严重。”

李相夷却不依不饶,继续输送着内力,直到乔婉娩看起来好多了。

他自己则冒了满头虚汗,失重恍惚一跌。

连忙倚着栏杆,没让自己跌下去。

并掐了掐手心,让自己保持清醒。

“阿娩,”他认真严肃道,“你如实告诉我。”

“你收走的信里,是不是改地点了?”

乔婉娩转过身,“你别瞎猜了。”

“信里,就是提醒你一下,没别的。”

李相夷却不信,喃喃道,“果真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