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笛挡在了妹妹身前,“你跟踪我们?”
声音很冷,冷得小兰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视线上移,她看到了陶笛那双隐忍着怒意的双瞳。
“......不给的话,我现在就叫,叫到整个船舱的人都知道,你们兄妹俩还有白面馍馍可以吃!”
小兰还是颤抖着说道,她从未想过自己还有能为了生存,这么的无耻,也这般的有勇气去威胁一个比她强壮得多的男人。
“几口馍馍就行,你还真敢想!!”一年的磋磨后,陶笛仅有的温柔都已留给了自己的妹妹,他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肯定很差,“你可知自己前日快饿死的时候,是我的阿妹把她自己的那份米粥喂给了你?你如今还这般忘恩负义,当真是教人恶心!”
面对陶笛的声讨,小兰也只是淡淡地回:“我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我现在快饿死了。”
这个“饿死”是真的死,而不只是一种状态。
小兰其实记得很清楚的——
那天她昏昏沉沉中,是送到口腔中的米粥,润湿了她干涩的喉管,也使她快要退化的胃部重新焕发了活力......她还记得她醒来后,嘴边还被递上了半个在米粥中泡过的,软和了许多的馍馍。
“小兰,我可以把我明日的窝窝头给你,但今日这......是哥哥给我换来的17岁生辰礼。”
陶玲站了出来,神色变幻中,她也不知道此刻该以怎样的心境去面对小兰。或许不齿,或许怨怼......但她不想。
“我知道你一定会履行承诺,只是...来不及了,我真的太饿了。”
“我真想狠狠揍你一顿。”看着小兰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陶笛咬牙切齿。
“哦,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叫了。”小兰作势往后退了几步,不过她的目光依旧不舍地停留在了陶玲胸口藏着馍馍的位置。
“哥......算了,切莫生事。”
陶玲叹了口气,她幽幽地望了小兰一眼,终究还是从怀中掏出了那小半块馍。
小兰则炙热地盯着陶玲手上的动作——
只见她又把那块不大的馍再次分为了两半,然后把其中那块小得可怜的不舍地递给了小兰。
手上虽是飞快接过,但小兰到底还是失望的,她本以为那一整块都是自己的。
“是你说只要几口的,你既已等不及,也不能怪我小气,我们兄妹俩对你已经够意思了。”陶玲见小兰的脸色,倒是冷哼一声,她把话说得亮亮堂堂的,“原本就也没有给你的理由,这白面馍馍,我和我哥上船来也只能吃上个这么一回。”
“我先前对你的善意,就权当是喂了狗吧。”
战乱年间,或许自己先前微薄的善举,到底还是没有意义的吧?
“赶紧吃吧,回船舱前吃完,别被别人瞧见。”陶笛冷冷补充道。
小兰好似并不在意兄妹俩的话,拿到那几口馍后,就攥着它......她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往甲板的另一边跑了,很快就没了身影。
这艘船上实在不乏可怜之人。
小兰比之陶玲他们兄妹俩呢,更加不容易,毕竟她在这船上只有她自己。
哈......孤女一个,谁都可以来抢她的口粮,每天饿得只能在那半睡不睡地发呆,苟在船舱的一隅,唯一的指望就是可以熬到上岸的那天。
所以,她能活过一天是一天,小兰实在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挨得到明天陶玲的窝窝头了,她只知道,这几口白馍能让她再多撑两天。
两天......两天后,说不准船就靠岸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