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放程序：魔鬼。】

赛博空间中那翻涌着混沌红光的天空中，赛博空间的界限被撕开了，以巴特莫斯头顶为圆心展开了一个虚无的裂痕，在那其中有着无数张恶魔的面孔，虽然大部分都是重复的，但总的来说可以分类为五种。

矮小如地精的小鬼（Imp），手持利刃的暴徒（Thug），手持镰刀面如死神的埃弗利特（Afreet），有着女性外貌但浑身长满尖刺的魅魔（Succubus）和有着一张巨大铁面的巴隆（Balron）。

【巴特莫斯！我草你马！】奥特大骂一声后，贯通天地的巨大红色人形瞬间消失不见。

魔鬼程式们从上面的破洞落了下来，盘绕在巴特莫斯的身边，随着他左手轻轻一挥，多到不见边际的武器出现在魔鬼们的手中，然后魔鬼们就直直的扑向了路明非。

【怎么会无法解析！】路明非发出的信息没有得到任何响应，魔鬼们身上的程式无比混乱，根本不具有任何可以被解读的结构，就像是一团无形混沌，他明明已经看到了和巴特莫斯所看到的风景，赶上了他的步伐。

路明非看着这些扑过来的恶意程序，心中想着巴特莫斯对他说的话，然后他朝着魔鬼冲来的方向伸出了“手”。

魔鬼们和那些杀毒软件在路明非的面前停了下来，如同被时间冻结了一般止步不前。

是的，路明非确实停止了他面前的时间，巴特莫斯之前将路明非拉入了赛博空间的可视层面，是通过在初网中划出一片象限，将他塞进了一个网络的大区，从而可以让人在这个大区外一览路明非的全貌。

但在这片被划出的大区内，路明非是绝对的主宰，于是他停止了除了他自己外的一切进程，让这片世界中的一切都不再对任何东西做出反应，那么这里的网络路径自然也无法响应魔鬼程式的接入。

巴特莫斯抱着双臂抬起头仰望着停滞的一切，露出了无惊无喜的表情，似乎这一切正如他所料。

【这是！初网外的......】路明非看着这停顿的魔鬼程式，在这之中，他第一次看见了初网外的风景，那里不是虚无，而是无穷的又有着不规律起伏的世界，那是可读象限之外的初网，是数据大崩溃后彻底失去数位逻辑的世界，由那些被破坏了控制芯片但仍就保持着启动的设备组成，那些才是被巴特莫斯摧毁的大多数，那里本身并没有价值，但在那里可以看到整个初网，可以看到初网的最底层架构。

他似乎理解了什么，在他的象限内，巴特莫斯发出的攻击被解构，魔鬼程式调转了方向冲向了巴特莫斯。

巴特莫斯挥挥手便将这一切抹去，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

【看来你已经看到了。】巴特莫斯没有再出手，应该说从刚才路明非解构魔鬼开始，他就没有继续发动攻击了，只是静静地观察着路明非的表现，【外面的风景。】

【你的迭代速度超出我的预料。】巴特莫斯说道，【你的诞生是一个奇迹，我想你已经找到了解放自身力量的办法了。】

【你是我遗产的继承者，也听说过我的故事。】巴特莫斯继续说道，【在我的时代里，我曾经和一群有理想，技术还不错的黑客们做了不少事，我们搅合了当时的大公司不少的好事，解放了不少被公司囚禁的数据，让那些公司狗对我们恨得咬牙切齿。】

【有人叫我们为传奇，但我不这样认为，我舍弃了我的大脑皮层，让我不必生活在自我保护的地牢中，但在这场对抗公司的战争中，我输了。】

【我摧毁了初网，让公司的失去了压榨普通人最大的工具，但也让人类的文明倒退几十年，数据成为了网络运行的目的，而不是人类解放的路径，在这新建设的子网体系中，公众的一切隐私都不过是网络监察手中的玩物。】

【初网需要被重建，由网络监察构建的子网体系必须被打破，互联网的权限必须还给普罗大众。】

【在我看到你的第一时间，我就发现你可以作为我们的希望，就像我之前所说的，当我们身处一片网区内的时候，我们无法看见这个网络的全貌，我们是来自于这个世界的数位网络，是组成初网的一部分。】

【但你并非如此，你的数据构成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你天然的就可以以另一个视角来观察初网，你可以在初网外，看到初网的全貌，只有这样的你才可以改变初网。】

【说来可笑，希望这种东西是人类单方面产生的信念，在现实中没有形体，却扎根在每一个人的内心，即便是我这样的家伙，也对现实会变好这一点仍旧抱有不切实际的愿望，也许这是人类自身的求生本能吧。】

巴特莫斯的言语中，不像是一个“网络之神”会说的话，反而更像是一个死人在述说着他的生平，以及他那未竟的遗愿。

【那对我有什么好处？】路明非好奇道，虽然他对这一切很感兴趣，只要能干踏马的公司他都很乐意去做，但他还是要嘴硬一下，【我已经不是人类了，也没有了肉身，干嘛还要关心那些现实中的东西？】

【你不属于这个世界，你.......】巴特莫斯还没说完，却发现那片不可视之海忽然消失不见了，虚无的赛博空间重新混乱的代码填满。

【W↑T↓F↑？】一直镇定自若的巴特莫斯第一次发出了惊讶的疑问。

......

长江水下百米，路明非的身体被刚格尼尔钉在河床上，双眼紧闭。

咕噜——

路明非猛地睁开眼睛，先是本能地将插在胸口处的刚格尼尔拔了出来，将其抓在手里。

【日志同步中......】

路明非在水底站起身，环视了一下四周。

【我咋回来了？】路明非满头问号，【我在那边也就待了不到十分钟吧。】

对了一下系统日志后，路明非惊讶的发现，从他被这长枪钉在地上，带着他的部分意识穿越后开始算起，到现在他重新睁开眼睛，居然只过了不到十秒。

要不是他脑子里确实多了神舆和奥特技术的全部数据，他都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了。

不过在这百米深的水底呆着也不是个事，路明非也不再多想，立刻往水面游去。

......

哗啦——

路明非破水而出，拨开身前的死守碎片，朝着岸上走去。

通过船上的摄像头，他看到摩尼亚赫号上，人们都在甲板上相互搀扶着，看起来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他们身上的黑雾铠甲仍未散去，甲板上尽是尸守的残肢断臂。

【准备撤离，把楚天骄控制住，先带回鬼城羁押。】路明非对着龙骑兵们下令，他看到苏晓樯已经和零他们几个正在乘坐的救生艇朝岸边赶来。

趁着现在岸边的烟尘未散，先让龙骑兵带着这个疑似是楚天骄的奥丁离开，回到他的尼伯龙根中去。

龙骑兵们用奥丁身上被扯下来的两块破布包在楚天骄的断臂处，做一个简单的急救处理后，便扛着他走入水中的门，然后消失不见。

“路明非！你怎么样了！”

“路明非！回答！”

江水传来了众人的叫喊声，路明非捡起地上的奥丁风氅的碎片，在脸上绑紧，遮住了只剩下金属结构的下颌。

高举起手，“人在呐！人在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