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尸鬼”应声扑倒,虚胖的身高,迅速变小。
转眼间,就只有巴掌来大。
--赫然正是傍晚时分,沈柯靠在窗前捣鼓的扎纸小人!
却是连他自己也没料到,这自从给黄掌柜画皮之后,就一直没动用的扎纸术...第一次使用,竟然是用来对付自家老师?
“噗,哈哈哈~”
听到平时云淡风轻的少女,竟被逼得说出那句“吸她阳气”的话语,沈柯顿时爆笑出声。
三个故事,三种讲法。
每一次,都能成功拿捏陆红鱼:
第一个故事《草食》,他用了故意设置悬念的讲述方式,制造多次反转。
第二个故事《蛙戏》,则是一路撕开恐怖点。
让陆红鱼见识了人心险恶!
这个故事,开局平平无奇。
其实一开始,他就在努力渲染压迫感--几乎从装载尸体,到马匹无法负重,又到尸鬼现身杀人...最终逼得吕老头躲到车下...
一浪高过一浪的压迫感,终于淹没了陆红鱼心神!
纵使她身为七品儒生,也被床下忽然钻出来的纸扎人,吓得够呛~
“沈青藤!!!”
“大半夜的,夫子这是在...叫魂吗?”
一墙之隔,青年惫赖的声音,成功打消了陆红鱼的怒气。冷静了十余息吧,才又敲着墙壁问道:“所以,老军户活下来了?”
“没有,到官府结案的是一名道士。”
回想了一遍《敛夫案》卷宗里的记录,沈柯补充道:“至于那些尸鬼,则是一路冲入太原府,又残杀了数千人...”
见主要脉络已经讲清,他便没继续讲下去。
毕竟于沈柯而言,讲故事不是目的。更多的,则是想听听这出身青莲书院的天骄之女,能否发现更多有用的信息。
回味了一番,陆红鱼才又开口道:“那亲自到府衙结案的道士,想来才是豢养尸鬼之人。”
“喔,夫子何出此言?”
这些情节,沈柯之前已经猜到。
便也没太过惊讶。
“毕竟半夜运尸,路上自是没有行人。他能如此清晰的复述情节,想必是一路尾随车驾前来...而那些死于白莲妖变的尸体,则是他收集战场残魂的容器。”
“多半便是如此。”
应了一声,就听得重新盖好薄被的少女分析道:“他的目的,其实一开始便是操纵尸鬼横行太原府,收割更多生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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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夫子今儿不去府学么?”
文士巷,陆红鱼居所。
见得过了正午,她依旧穿着便装坐在窗前,没有换上往常外出时的官袍,沈柯便笑着问道。尝了一口跟前的豆腐脑,没像前几日那般齁咸难吃。
看来明争暗斗了几日,她变乖了许多。
“第一阶段的学风整顿已经完成,初具成效,便歇上几日。”
提起书院之事,陆红鱼又是一阵好笑。
“所以你就硬逼学生去做那出头鸟,被太原读书人骂得狗血淋头?”
“红枣补血。”
“夫子可能不知...这等“牛不喝水强按头”的法子,或许适合齐晋、柏辰这些十岁上下的稚童,却不适合那些过了而立之年,心性已然成熟的太原秀才。”
觉得事儿不小,沈柯又辩驳了一番。
“但在他们践行之后,文气增长也是事实。”
奈何陆红鱼,显然还在因为鞋袜被脱之事怀恨在心,打算一条道走到黑。
这拧巴的心态,反倒和她明知自己性别、很大程度已经暴露,却又要强行和沈柯做兄弟的事情如出一辙。可能这个年纪的姑娘,大都擅长掩耳盗铃吧。
只要不揭穿,就还能做朋友~
“是了,记得你之前曾经问过为师,为何来了太原府?”
一下午,都在屋里煮酒,傍晚时分,陆红鱼却是提起她来太原的私事来:“先前为师只是觉得你举止古怪,身上秘密众多,便未告知于你。经过这么多事,却是觉得告诉你也无妨...”
听她隐瞒了一个多月,才决定告诉自己。
显然已经经过深思熟虑。
沈柯便正襟危坐,微笑道:“愿闻其详。”
“这件事,关乎家父行踪。”
果不其然,第一句话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深究起来,却是景德末年的事了。”
陆红鱼目露追忆,继续道:“那时的他,刚成为青莲书院山长。听得诸多大妖即将冲破罗刹海市的禁制,霍乱大幽;便召集了几名书院长老一道赶往南海,阻止妖族入侵...”
“岂料对敌之余,却是从磅礴海气中,发现了一股毁天灭地的潮汐之力...”
“书院两位少儒境界的长老深入查探,却是一死一伤...从海市回来的师长,修为更是直接跌落到儒家五品.立说境。”
“推衍之下,却是发现了靖贤年间.罗刹海祭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