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你还欠为师两个故事。”
又是一早起来,沈柯将那张标有白莲,太岁出巡以及城隍大考的画皮又加了几条线索。陆红鱼伸手比了个“二”,抬手给他的豆腐脑里,加了两勺食盐。
青年不动声色着收起画皮,忽地抬眼朝门口笑道:“金先生?”
趁着少女回头的工夫,及时将豆腐脑换了回来。
“呼噜噜~”
不等陆红鱼回过神来,甜豆腐脑已经见底。
陆夫子:“......”
这人是食盐怪吗?
放了那么多盐巴,也不嫌齁得慌?半信半疑着端起跟前的豆腐脑。
“呸呸...”
却才勺了一口,就觉得咸得发苦,立刻指着沈柯道:“好你个逆徒,又偷吃为师豆腐?!”
“夫子肤质细腻,长相鲜甜。”
某人朗声笑道:“吃些咸豆腐脑,恰好能中和一番。”
奇怪的是,陆红鱼被他拿捏了一回,却没作恼,而是故作神秘道:“没事的话,别出去瞎逛。”
“为何?”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虽说如今世道混乱,但这首阳山方圆五里之内,好歹有府学的文气青龙护持,怎地就不能出去闲逛?
“反正别出去就对了,为师也是为你好。”
沈柯:“......”
见她似笑非笑,只得作罢。
“给嘎~给嘎~”
楼下吃草的小公驴见到他,顿时一阵欢呼雀跃。却是有了那相伴游学的经历,也算是同过甘苦,共过患难;这一人一驴的关系,迅速升温。
也是,就没有一罐竹叶青是白喝的。
..........
“文士巷还能闹鬼不成?我就不信了!”
人吧,无论孩童还是成年人。
旁人越不让干什么,他就越想去弄什么。
眼见陆红鱼骑着秋生去了府学,在窗旁枯坐了一会儿的青年便即起身下楼。一路出了文士巷,朝东麓的府学.正门溜达过去。
“咦,雷大公子?”
远远见着他刚中童生试第一,借他名誉举办的票商之子雷世飞,沈柯便想上前去打招呼。这人虽说贪名好色,却也并非什么十恶不赦之辈。
“......”
然而才想现身相见,就被斜刺里一道身影,搂着肩膀拉到暗处。
定睛一看,却不是半个多月没见的闫柏武,又能是谁:“扛鼎兄这般将我拉到背街,又是为何?”
“青藤老弟啊,这太原府任何地方你都能去,唯独这府学来不得。”
浑身豪侠气的闫大公子,难得地面露尴尬。
“为何来不得?”
“咦...陆学政作为你的授业夫子,竟然没将这事告诉你?”见他摇头,闫柏武只得苦笑道:“你可知最近这一个月里,陆大人颁发了一卷《太原学风整饬疏议》?”
“此事自是知晓。”
“不过他这卷文书,还夹带了一册副本,名为《沈三元考学实录》。”
“还有这事?”
几乎才听到书名,沈柯便猜到了书中的内容:
定然通篇写了他那事必躬亲,收集文气的古怪法门。
--譬如要吸收《观刈麦》里的文气,就得下地干活。
要感悟《蜀道难》的意境,至少得去爬山。
而要实地感受“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黄于二月花”的绝美景象,起码得趁傍晚爬到阳首山顶,去遍览整个太原府的夜景...
可惜她忘了先决条件:
一来,沈柯那是小班教学,方式灵活。
二来,则是足够了解齐晋、闫柏辰等人的心性;加之他们年纪还小,对于一切新鲜事物有莫大的热情,才能够收获奇效。
而府学里的学生:七成是景德年间的老秀才。
剩下乾安年间的新晋秀才们,平均年纪也在三十上下...这样的人,早就见识过诸多声色犬马,花花世界,养成了市侩顽固的习气。
这样的人,你让他们再去弯腰割麦?
从零汲取文气,这不明摆着消遣人么?
“快走,快走!”
听到有学生朝这边的酒楼赶来,闫柏武只得取出柄折扇,勉强遮住沈柯面皮,快步上了隔壁的酒楼。不多时,一众骂骂咧咧的秀才便涌上楼来。
得亏乾坤袋中,还留有十余猪嘴道人没用过的面具。
沈柯便掏出一张,遮住上半张脸。
“沈柯这狗东西,写什么不好,偏要写那劳什子《考学实录》?!”
“这不消遣人么,因为一首《锄禾》,就被陆学政逼着去挖地...因为一句“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便将有将我等赶去喂猪。”
“好他个百事巷的粗鄙村夫,竟敢如此折辱我等!”
“莫让老子碰到,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寥寥几句,一众秀才便群情激愤。若不是文士巷距离百事巷,少说也有八里多地,他们估计就要抄家伙上门问罪去了。
“......”
沈柯端着茶杯的手,为之一抖:“这条呆鱼,竟然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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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今儿怎地不喝酒,也不炼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