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公鸡刚打鸣,苏晓辉就醒了过来,他习惯地把手摸向枕头边,想拿出手机看一下时间。不过,枕头边什么都没有,嗨!都忘了自己已经重生了……
可能是昨晚喝太多了,尿憋得实在有点难受。他爬了起来,披上外套,弓身下了床,地上是用黄泥粗砂夯成的地板,赤脚踩在上面,有点凉嗖嗖的。房间内可没有卫生间,不过窗户下的墙根处有一个尿桶,刚一走近,一股尿骚味就扑鼻而来……
几根细圆木做成的门窗防盗网,让本来就狭小的窗户显得更加压抑。借着窗外投射进来的微弱亮光,苏晓辉打量了一下房间,这是重生前自己一直住到22岁才搬走的房子。
他爷爷有两儿两女共四个孩子,当年分家,他们家分得两间厢房,爸妈住了一间,剩下的一间,他爸用泥砖隔成了两个小间,大姐和小妹住一间,他自己住一间。
房子外面看着是青砖灰瓦房,但房间里面的内墙除了下半截是半人高的青砖,其余部分其实全是黄泥砖。
房间里就一张床,一个破旧得摇摇欲坠的小矮桌,床边还有一个用竹竿做成的架子,是他用来挂衣服的。
床很简陋,就是用两条长凳和一块木板搭起来的,睡觉翻身的时候,床板总是嘎吱嘎吱作响。棉被里的棉花可能是因为时间太久了,变得硬邦邦的,盖在身上的时候有点难受,翻了翻垫被,是一条非常破旧的棉絮。
睡是没办法再睡了,还是起床吧!
记得平日不管天冷还是天热,他妈都会早早地煮好一锅粥,但今天不知怎么地,灶台上一点粥的影子都没有。他来到厅堂,揭开饭桌盖,台面上摆着一碟辣椒炒头菜和半碗吃剩的炒蒜苗。可惜了,没有白粥,头菜配白粥,可是他早餐的最爱,前世这个习惯他保持了四十多年呢。
算了,直接去找李国勇吧!
苏晓辉他们村叫石莲子村,是云海县西山乡的一个偏远小山村,村子有上垌和下垌两个屯,上垌是苏姓、下垌是李姓。
李国勇家就住在下垌的岭头,他家屋旁有一个三、四亩大小的鱼塘,他爸平常就做一些养鱼、卖鱼的活。
“国勇,李国勇!”还没有走进他家院子,苏晓辉就在外面大喊起来。
“叫个屁啊,喊冤呢?”李国勇从厅堂里走了出来。
重生后第一次认真地看着自己多年的兄弟,苏晓辉很感慨。他俩同岁,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俩人身高都差不多,不过李国勇的块头要大很多。
苏晓辉性格有点腼腆,按照后世的说法,有点‘社恐症’。李国勇恰恰相反,脾气比较暴躁,易冲动,这个性格,后来也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
那是1990年,村里一个无赖因为一些小事,打了苏晓辉他爸。苏晓辉去找这个无赖说理的时候,俩人发生了口角,无赖借机又打伤了苏晓辉。李国勇知道这件事后,直接去找这个无赖,结果失手把对方打成了重伤。
李国勇最后因故意伤人,被判了三年劳改,而苏晓辉因为企图做伪证,包庇李国勇,被判劳改六个月,不过他认罪态度良好,又是首次犯罪,所以最后判了个缓刑,虽然没有坐牢,但兽医站的工作也丢了。
苏晓辉还在回忆着前尘往事,一条黄色的土狗却从院里窜了出来,在他身边钻来钻去。苏勇辉踢了它一脚,这条‘贱’狗,竟然拿舌头舔它的脚。
“叔,你吃了吗?”他探头看了一下,院子里,李国勇他爹李德才正在摆弄他的渔网。
一句‘你吃了吗’,让他第一次有了重生后的真实感,记得重生前的7-90年代,他们在村里见面时打招呼,第一句总是问‘吃了吗’。后来想想,大概是大家都过得太苦,饿怕了吧!
“小辉啊,你们昨晚去做什么了?我见国勇十点多才回来。”李德才停下手中的活,关心地问了一句。
苏晓辉向李国勇挤了挤眉,告诉李德才:“叔,昨晚我们在晒谷场那边打牌呢。”
“哦!”李德才‘哦’了一声后,也没再问什么,不知道他信还是不信。
“爹,我和晓辉去帮忙做工了。”李国勇跟他爹打了个招呼后,快步走出院子,与苏晓辉一起往晒谷场那边走去。
“国勇,昨晚怎么回事?我喝醉啦?”
“对啊!我还想问你呢,你又不会喝酒,干嘛要跟李友德这个‘癞痢头’拼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