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掌柜,你这话莫不是框我?”
朝家的小姐有些奇怪,她上次来定衣裳时不过随口一句,这老板竟然上了心?虽然早就明里暗里听说这家裁缝铺的掌柜手眼通天,但是真的让自己赶上时心中还是不安多一些。
赵喜几个月的磨练下来已经十分沉稳,坐在原地不动如山的样子倒真有几分神秘,他道:“做衣裳是在织一个梦,您选择了我们,我们自然选择了您。”
他话说的委婉,但是朝小姐听懂了:“说吧,只要能让本小姐在宫宴上献舞,好处什么少不了你们的。”
赵喜为了显得老成特意蓄了胡子,此刻他笑眯眯地摸着自己刚长出来的小胡子:“我们没有那么市侩,帮您就是帮己。”
这话朝小姐就听不明白了,她一个久居后宅的女子除了钱财以外还能给出什么呢?
——“我们是裁缝,自然想多做些衣裳。您若是不嫌弃,平日里多叫些小姐夫人过来走动,也给掌柜的一个招待您的机会。”
不过二十出头又常年同针线打交道的青年此刻像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他蜕变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样因为莽撞出头而被清算。
秋家给了他机会,他要努力向上爬才是。
赵喜和朝家小姐的对话不断重复地发生。裁缝铺的兴起是因为太子一众达官贵人的青睐,这样的招牌吸引来的人家也多半是有意想示好、在宫宴上出头的女子。
而这些女子除了衣裳外,更想的是真正有机会展示自己的才情和风貌。
秋仪一层层筛选下来,此刻的主顾们自然都能为她所用。
赵喜没有把话说死,只是不断强调若是有些想展示的歌舞琴艺就索性将东西备好,也许穿上裁缝铺做的衣裳就会有意外之喜。
他的嘴严的很,再往下问也只会得到一句:“不过是有缘的裙子会带来好运。”
那些小姐虽然满心疑虑,但还是雀跃地偷偷准备着。她们也不在乎时间紧任务重,毕竟这样的机会难得,有就不错了。
京城的后宅圈子里一时间暗流涌动,为了一个不知真假的承诺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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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宁殿那边怎么样了?”周皇后懒懒地靠在软垫上,自从知道秋贵妃把全部的心神投入在练那支必死的舞之后她心情大好。
景园上前一步给她喂了一口西瓜,眉间有止不住的喜意:“她每日每夜地练,晚上就是中秋游园夜了,她就算此时发现不对也来不及改主意。”
这件事办妥之后也算是解决了娘娘的心腹大患。这个秋贵妃也是,小小的年纪肖想自己不该有的东西。她若是老老实实做一个冲喜的替死鬼也能过几年好日子,何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周皇后把持宫中许久,她身边的宫人和她一样渐渐傲慢起来。哪怕别人不愿顺着她们的心意乖乖就死,也变成了那个人的错漏。
高贵的女人抬手拒绝了下一块西瓜,有些得意地半阖上眼。
“有些东西哪怕她还不知道,只要她想知道,都得死。”
此刻距离宫宴还有不到两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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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贵妃娘娘,皇上宴请的宾客们已经差不多到了。”
兰贵人没正形地坐在胡床上,看着贵妃在试衣服。因为这《众生》讲的是上古国君,服装的制式也格外不同。
齐国现在盛行的女子服饰是以中规中矩的裙摆为美,宽大的袖口能够遮掩身体两侧的曲线。
而传说中的楚国以直筒裙为美,在层层叠叠的白色裙摆外面会裹着一层深色的外袍。有了外袍的裹挟,人的步幅再大也只会让裙摆最下面泛起层层叠叠的波浪,像夜幕下的海水波光粼粼却又十分含蓄。
为了歌舞,宫中的绣娘们给贵妃做了又长又厚重的衣袖,这样舞起来才能掩盖裙角的沉闷,在空中翻飞跃动。
秋仪的裙身是墨绿色的,因包裹的紧实而勾勒出她美好的身型。因为善舞,盈盈一握的细腰却并不萎靡反而很有力量的样子。她的水袖是墨绿渲染到鹅黄,在沉闷厚重的样式上添了一分灵动的色彩,又和中秋的圆月遥相呼应。
“啧啧啧,今天就是娘娘一个人的一枝独秀了。”兰贵人不知这《众生》背后的陷阱,真心地赞美秋仪此刻的样子。
她走过一排排宫女端着的珠花前仔细为秋仪挑选,“要大,要艳丽,还得符合那楚国的规矩。哎呀,你跳个舞,我操心成这样。”
秋仪站在铜镜前看着其中自己有些模糊的身影,这条裙子的下摆真的太紧了,紧的她有些不能呼吸。或者又不是裙子的问题,只是她在紧张自己这步究竟有没有抉择清楚。
美人听到兰贵人的絮叨,知道她也有些紧张,于是展颜一笑:“姐姐觉得什么好看就给本宫什么吧,无所谓规矩形制的。”
兰贵人一愣:“可你不是要跟着跳《众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