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你连地下水道的执政官也认识啊?”月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老公被另一个男人提起来,搂着,抱着,肩膀挨着肩膀,头碰着头,几乎都要亲了。她有点吃醋,但又马觉得这其实是一件好事,说明执政官和孔明一定是相熟的老友。
孔明慌张地在脑海里不断地翻查那些不属于他的旧记忆,这些记忆现在变得越来越不好找了,因为每当孔明回忆过去的时刻,首先冒出来的,总会是月英。
呆了半晌,孔明终于在记忆的角落里,找到了关于执政官的画面。
“元……元直!”
“瞧你这德性,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呢!”
“不,不是……我怎么样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整个人都傻了。”孔明这辈子都没有这么高情商过,他也不知道那一刻是怎么撒出这样的谎话来的。
“我也想不到啊!孔明,没想到啊,我们才多久没见,你都结婚了?这位就是嫂子吧?”
“我叫月英,多多指教。”月英谦卑地低了低头。
“那你呢,怎么跑到这里来当……执政官是一种官,对吧?”孔明尽力地把话题都引到元直的身,免得一旦话题进入怀旧系列,既浪费时间谈不了正事,又容易曝光自己的穿越者身份。
“孔明,你不要再笑话我了,我也不想的。”元直看起来一脸懊恼,仿佛当了官都还不知足,甚至有点苦大仇深的样子。孔明仍然在翻查身体内存放的元直记忆,原来,这个人曾经在年轻求学的时候,和孔明是朋友。
孔明的回忆里,有这样一段画面。原来的那个孔明,曾经和包括元直在内的一群人在一起吹水。在那场吹水会,原来的孔明一个接一个地,指着每个人的鼻子,说,你可以当某某官,他可以做某某长,唯独是不讲自己。当时在场的人,有些显得飘飘然有点洋洋得意,大概是孔明给他判的官让他很满意;有的则摇头摆手,显然是不满意孔明的“安排”。
那时候的元直,直呆呆地坐在那里,对孔明的“评定”,他既没有认同,也没有否定。良久之后,他咽下一杯苦酒,悠悠地道:“我不能当官。”
孔明终于想起来了,元直的老母亲需要他在身边赡养照顾。如果去当官的话,一旦被朝廷远派到外地,家中就只剩下孤苦伶仃的老母亲一人。元直可不想这样。
但是,他现在不止当官了,而且是在暗无天日的下水道里当官。孔明心想,这么孝顺的元直,总不会把年老又有风湿骨痛的老母亲,接到这又潮又湿的下水道里住吧?
“我没有一点办法,他们把我老母抓来这里,还给她做了手术。如果我不在这里陪她,那可就,可就……”说到这里,元直的眼眶已经拦不住泪水。“我不下来当官,难道要让我们母子阴阳分隔吗?”
确实,没什么比让一个孝子和他的父母,一个在地底下,一个在地面地分隔两地更残忍。那是最心痛的事。
“可是,你说的‘他们’,到底是指谁呢?是谁把伯母抓到这里来的?你还说她做了手术,难道是……”孔明对元直刚刚的话很在意,什么手术这种词语的出现,绝对不是一种好兆头。
“还能是谁,委鬼集团啊!”
“干!”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孔明好像从来没有说过脏话。但今天他真的忍不住了,旁边的月英也被孔明的怒气惊到,她从来没见过自己的丈夫发这么大的脾气。
“他们都叫我执政官,其实只是历史沿袭的大众叫法而已。严格来说我并不是官,是委鬼集团的制造损耗部部长。”元直正式地介绍了自己的头衔,又是一个莫名其妙的职位。
“制造损耗……”就连见多识广的月英,听见这样的词,也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损耗这种东西难道不应该是要避免的吗,为什么你们要‘制造损耗’?而且,还为了制造损耗而成立了一个部门?委鬼集团到底在做什么?”
元直张嘴正准备说话,这时候,他才发现在场的还有一个钓鱼佬。与孔明重逢的兴奋都让他没有留意这一点,说了许多本来不该说的话。
不过,元直并不是委鬼集团的忠臣走狗,委鬼对他的母亲做过那样子的事,现在的元直只是被迫困在这条下水道里。只要有机会,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摧毁委鬼集团。
“在我告诉你们委鬼集团在这条下水道里都做了些什么事之前,你们必须告诉我,这几年,也就是自从我们分别之后的这几年,地面都发生了些什么?”元直并不是不信任孔明,他只是想尽可能全面地掌握更多信息,好判断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当他从孔明那里听说了所有关于粮食危机、胃部填充剂、味道饭盒的地面情况,以及知道了孔明和月英跑到下水道来是为了找人找食物之后,即陷入了沉思。原来,委鬼集团已经造就了两个悲惨世界,一个在地,一个在地下。不管是没有真正食物的地世界,还是有着怎么吃也吃不完那么多的食物的地下世界,没有任何一个世界的人,能有尊严地活着。
“孔明,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这里的人不可能想跟你们去水先生的酒吧里吃那些什么薯。”
“是竹笋薯。我也明白,这里的人天天愁东西吃不完,而且都是些名贵的高档食材,怎么可能愿意吃水先生那种糊糊的果冻。但是,我和月英都在想,如果把这里的食物运到地面,让地面的人能吃真正的食物,而不用天天嚼从胃里反吐出来的胶水团团,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么?”
元直不置可否,但他说要带孔明,如果月英和钓鱼佬也想一起的话,跟着来也无妨,去一个地方,看一些东西。
“孔明,你正准备做的事,不仅仅是一件‘好事’、‘善事’这么简单。”元直深吸一口气,把手搭在孔明的肩膀。“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你将要做的,是要与委鬼集团为敌,要与大汉帝国里最奸邪险恶,最无耻无赖,最阴鸷恶毒,最吃人不吐骨的恶势力作对。在这条路会遇到什么危险,我也说不准。基本可以肯定的是,你的身家、性命都会有被毁灭的可能,就算这样,你也依然要做吗?”
孔明本来只是想找人,找食物。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要摊这样大的事。可是,当他看向月英的时候,月英却没有像孔明当初想要找工作时那样劝阻他,反而是带着一双坚毅的眼神,点点头,示意孔明可以答应这件事。
元直看见月英点头,也不等孔明表态,就径直走到身后的墙边,把手按在烛台边的凹位,一条密道的入口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下去之后,不管看见什么,都不要大惊小怪,引起不必要的注意,知道了吗?”孔明月英都点点头,钓鱼佬却后退了一步。他说,他不需要明白这件事背后的来龙去脉,他只希望有朝一日能跟着孔明去地面,其他的一切他都不想过多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