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我的好弟弟呀。”李泌斜眼瞟了瞟卖相不是太好的糕点,转而轻捏起一颗圆润的紫黑葡萄,稍一用力小葡萄就是破皮开膛,淡紫色的汁液顺着嫩白的指尖一路下滑直到滴落在桌面上形成小小的半圆球形,仔细看居然还有只小飞虫溺毙在其中:“要是咱们姐弟联手,这天底下还有咱们不能享的荣华富贵吗?你怎么就是想不通呢。吃斋念佛都多少年了,你那仙人老师不是个道人吗?怎么总教你些出家和尚的路子。咱俩再怎么说也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要是死了,我这老人儿估摸着半个身子便就是一起进了坟。那老头儿再怎么宠我也不过是看在去世娘的面子,你也知道,这些年我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
“付出?”朱义低垂着头地倚靠在椅背上看着李泌漫不经心地用指腹缓缓擦去茶碗沿上的水汽,嘴角忍不住有些抽搐轻声道:“比如爬上龙床?”
“你说什么?”
“无事,娘娘还是早些回宫吧。别让父王担心了。”朱义抚了抚衣袖,温声下了逐客令:“去西疆之事儿臣心中有数,娘娘不必挂心。”
“好啊”李泌瞪了朱义一眼道:“下逐客令了是吧。好个大公子!”说完便独自一人头也不回地走出屋去,泌妃的贴身小丫鬟倒是不忘作揖道谢,留下一大袋西域进贡的水果小跑着离开。
过了中庭,精心设计的假山花草便是把那小书房遮了个严实,里外里看着是两个世界。
“这大公子靠不住,多半就是活腻了,为着寻死去了。”李泌一把抓着丫鬟搀着的小臂,手竟是不住的颤抖,神色紧张,厚厚的脂粉终是留不住的纷纷掉落下来:“你去和满公说说,想些法子别让朱义死,为着这件事死太不值钱了。”
“是,娘娘。”丫头恭敬地低垂着头,对娘娘的失态仿佛一点都没有察觉,面无表情地应声答道。
等人都出了后院,朱义才从书房里慢慢踱步而出,观赏观赏植株,摘一两片竹叶对着嘴拟着熟悉的小调旁若无人地哼唱。
“公爷可想好之后该如何了吗?”薛伯收拾完桌上的糕点碎屑,又端来了一盘醉仙楼的香酥饼给公子。
“走一步看一步吧,这件事本就被圣上压了许久,出发的日子是不能再延期了,定了下月末出发。有许多事还得商榷,之后的宾客会很多,还要辛苦薛伯应付了。”朱义犹豫了一会,还是拿起糕点,拖着盘子满齿留香,没了外人,吃相是不雅多了。
“慢点吃,吃了多少年了还吃不厌。”薛伯慈爱的看着朱义,当真是把公爷当成自己的孙子养了,要是他早年和其他人一样早点成家,现下早也是子孙满堂乐享天伦,再时运不济找了个悍妇,或者儿媳妇是个悍妇,成天是鸡飞狗跳打打闹闹倒也会是另一种乐趣:“这俩月我再多去醉仙楼买点,这去了大荒漠的一时半会儿可回不来。”
“唔,嗯。”朱义塞了满嘴的点心,答话含含糊糊也没反驳薛伯的乐观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