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显得分外难过。
整个御京城都笼罩在莫名的低压之中。
乔英离宫之后,周王便开始露出了獠牙,彻底封禁了皇宫,同时在朝堂之上打压吴王和诚王一系的官员,清除异己。
嘉平帝的嫡系数次要求面圣,都被周王以嘉平帝病重,无法召见朝臣为由给挡回去了。
而中立派则是缩起了脖子,当起了乌龟,两耳不闻窗外事,什么也不参合。
宫里的消息传不出来,宫外的人进不去,一时之间,周王宛若稳坐泰山,只等嘉平帝大行了。
很多摇摆不定的朝臣此时都主动向周王靠拢,功劳是挣不上了,至少混个脸熟,以免日后被清算。
而袁秉这个诚王明面上最大的支持者,是被打压得最厉害的。
都不需要石太师亲自出手,吏部尚书抓住了几个他差事上的小纰漏,将他手中的权柄都分给了其他侍郎,导致他在吏部无事可做,空坐冷板凳。
即便如此,他也还是每日都去点卯,对同僚们的白眼和嘲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没事做,听听外面的流言也是好的,免得发生了大事却错失良机,到时候后悔也晚了。
他稳得住,躲在袁家的寂竞彦却稳不住了。
在嘉平帝病倒,周王和诸公连夜进宫,乔英也被宫里的侍卫带进宫去的时候,袁秉便察觉到了不对。
他在尚未确定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便果断派人去给诚王送信,让他务必立刻回京。
寂竞彦这才得以及时赶回来。
反观吴王,在御京城里的势力仅次于周王,还废了一番波折才能回京。
足见一个有脑子的谋臣究竟有多重要。
袁秉一回来,便直接去见诚王。
“如何了?”寂竞彦迎上来。
袁秉道:“周王的人将皇城都给包围了起来,皇宫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消息传不进去。”
“可有与乔英接触到?”
“乔太医的宅院被周王的人团团围住了。”他摇头,“但是,从乔太医都被赶出来一事可见,陛下只怕要不好了。”
寂竞彦的脸色阴沉得吓人。
周王得了留守御京,代天子监国的便宜,第一时间将整个御京都控制了起来,占据了先机。
如今这等形式,就算是他回来了,也有些无从下手。
袁秉也有些心力交瘁。
诚王的优势和劣势一样,都是出其不意。
没有人会认为诚王有夺嫡的能力,他才得以在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
但同样的,他也确实没有夺嫡的实力。
他只能在背地里玩弄阴谋诡计,谋算人心,借力打力,让周王和吴王两败俱伤,才有他的出头之地。
一旦周王像如今这般,展开拼死一搏的架势,诚王就没有办法跟他硬碰硬。
只有吴王,还有与周王一搏之力。
袁秉劝他:“王爷稍安勿躁,如今周王已经占据了上风,吴王是不会坐以待毙的。咱们的时机还未到。”
“本王如何不知,只是,没能够亲眼见一见父皇,本王心中总是不安。”
袁秉沉默了。
诚王的疑虑何尝不是他的疑虑。
嘉平帝当真病得如此严重,能够让周王如此孤注一掷?
周王怎么就能够肯定,嘉平帝不是在装病诓他?
然而让人为难的是,如今皇宫被周王围得像个铁桶一般,什么消息都出不来,没有人知道嘉平帝的真实状况。
大家不免担心,嘉平帝可能真的就是快不行了,否则就算是周王胆大包天,也不敢在嘉平帝还有可能康复的情况下,干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何况,还有一个老奸巨猾的石太师在呢。
“王爷想知道陛下的情况,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怎么说?”
“孝安县主。”
寂竞彦瞪大了眼睛:“你是说,让陌微凉进宫去探望父皇?”
“是。周王能够拦住其他人,拦不住孝安县主。一则孝安县主乃是陛下最疼爱的后辈,素来在皇宫出入自如,周王没理由拦她。如果硬要拦她,不就等于告诉世人,他周王图谋不轨了吗?
二则她背靠着镇国公府,身后有整个西北军给她撑腰,她硬是要闯宫,周王还敢拦她吗?不怕与镇国公府交恶,得罪西北军吗?”
因此,周王不仅不能拦,更不敢拦她!
寂竞彦不得不承认,如果说这个时候,还有谁能够进宫去,那也只有陌微凉了。
“但是,她为什么要趟这趟浑水?”
陌微凉只要呆在家里,装作不知道嘉平帝病倒一事,即便嘉平帝最后逆风翻盘,也不能拿她如何。
毕竟,周王封锁皇城了不是。
“宜佳公主。”
陌微凉可以装作不知情,但是如果有人告诉了她呢?
她还能装不知道吗?
寂竞彦想了想:“即便她进宫去了,但是她为什么要告诉咱们陛下的消息呢?”
“不需要她说话,她只要进宫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