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如卿的声音轻如耳语,像是在认真地说给自己听:“是啊,原是我不配罢了。”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握着剑转身出了房门。
“如卿!”慕云深没听见饶如卿喃喃而道的最后一句话,只看见她的身影飞快地消失在了门口。
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这一来一回几个动作几句话不过是几息之瞬罢了。
“世子!事到如今您还要……”也不过是刚刚回过神来的宿介之向前跨了一步,拦住了慕云深的去路。
“闭嘴!滚!”慕云深再不复以往的云淡风轻模样,第一次对着下属疾言厉色。上位者的威压在这一刻全然地爆发出来,让在剑指眉心都未有惧色的的宿介之在喘不过气的同时,也第一次在慕云深面前,感受到了恐惧为何物。
好巧不巧,左楚白在处理完上清的事务后,正在这时回到了平昌的刺史府,正要与慕云深汇报此次的工作情况。
还未踏进书房门,他便听见了慕云深这句极不寻常的怒斥。
虽然心里清楚,领导一定处于一个非常危险的状态,此时去撞枪口是十分不明智的行为,但毕竟眼下是特殊时期,府里还有个受着伤的饶如卿呢。到底是什么能让慕云深用上这两个本几乎不可能从他口中听到的词?
左楚白一脚踏进了门,就看见愣在一旁、面色发白的宿介之,还有正匆匆朝门口走来、面色沉怒的慕云深。
“世子,怎么了?”左楚白才问出这句话,身侧便飘过了一缕异样的风丝——哪儿还有慕云深的影子?
他快速地环视了一遍书房,发现属于饶如卿那张小桌上有一块已经用过的湿布,还有一本摊开的书,翻开的页面折了角。他心中也陡然升起了一股烦闷,扭头朝还站在原地没动弹的宿介之道:“世子让你滚你还不快滚?杵在这做什么?”
说着,他自己先大步朝外走去,直接将刺史府戒严,尤其是慕云深的院子,禁止任何外人进出。
做完这一切,他又回到了慕云深的书房前,最终还是没进去。转身在院子里转了好几个圈,看着渐晚的天色,心中的不安渐渐盖过了之前的烦躁。他想着,不然自己也动身去找人吧?
这个念头刚起来就被压了下去。左楚白很懊恼地发现了一个事实——虽然饶如卿依然是他曾经熟悉的那个饶如卿,但在这个世界里,两人的交集实在是不多。她如果跑了,自己根本不知道要往哪儿去找她。
再加上他并不算好的轻功……左楚白靠在回廊的廊柱长长地叹了口气。罢了,等到天黑再做下一步打算吧。
当时的饶如卿也不知自己为何要离开。心中有股奇怪的气劲儿,让她十分盲目地、紧握着手中的剑往外冲。该去哪儿也不知道,她只想逃开,离慕云深远远的,免得自己忍不住看了他,就又被软弱打败。
她的速度本是越来越快,却最终随着思维的逐渐清明,又渐渐慢了下来。
天渐渐暗了。已经是初春时节,白昼渐长,天黑得也没有那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