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出来的时候,丞相府的马车已经停在茶铺的门口了。
她换了书院的衣服,绛色的纱质外衫笼着中衣,露出朱红的交领,衬的她的容色愈发莹白夺目。
菱花纹宫绦,多出了一小截,被她系成了两个如意结垂在腰间,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更是将她的身段勾勒的恰到好处。
不知是她走得太快,还是宫绦太过耀眼。车的人,微微有些晃神,待人走到跟前,才想起来伸手扶她。
只是白子苏神色匆匆,并没有看到张允让伸出来的手,也没注意自己的大好形象,手脚并用,麻利地爬马车,就一屁股坐到了对面。
还没刚坐定,她开口问道:“我还是有一点想不明白,你们说仰止是弹奏的时候,被太子撞见的,可仰止不是待在荷风亭吗?那个位置僻静,怎么会有客人自那里经过?”
愣了一瞬,张允让缓缓收回悬在半空的手,垂目道:“因为调音。那天,他正好去前殿帮府里调试筝琴。”
“去调音?”白子苏立马直起身子:“不对啊。我记得你们府,不是有专门负责调音的琴师吗?怎么能轮到仰止去调?”
“是有。”张允让低声道,抬起头看向窗外的街景:“死了。”
这么巧?白子苏疑惑地看着他的侧脸。
“前段时间便暴毙身亡了,那时正好碰满月酒。短时间内,想要再找一位高音准的调音师,属实困难。就是那时候,仰止开始帮我为府调试一些乐器。”
“你说调音的琴师,刚好死在满月酒之前?”白子苏心里咯噔一声,无数的碎片自面前如飞絮般,迅速闪过。
被割裂的琴弦,暗中盯着她的目光,陆文濯奇怪的神色,必须让她这个新手弹奏的要求,她没有弹那根弦后陆文濯的怒意……这些画面在她眼前渐渐拼凑,令她的手心里沁出细密的冷汗。
张允让点头,见她脸色苍白,不免担心的问:“有什么问题吗?”
微微回神,白子苏伸手抓紧他的衣袖:“允让你说,若是那天我在你们府弹奏的时候,琴弦不小心断了,会发生什么事情?”
“琴弦断了……应该会临时补一根弦吧。不过那天较为特殊,你的演奏又是在浮翠七子后面,因此琴弦断了这样的失误,很可能招致场众人的不满。所以也有另一种可能,是换掉你的演奏。”
不错,就是这两种发展趋势。
补一根弦?谁补?
照张允让的说法,负责调音的琴师都死了,那么补琴弦的事情,只能落到当时帮忙调音的仰止身。
换掉她的演奏?
她不弹了,换谁,能换谁?不仅要撑得住丞相府满月酒的场子,还得不次于浮翠七子。而且还要在那样短的时间内找到替补。除了仰止,白子苏实在不知道还有谁。
所以这两种发展,最终都会落在同一个人身——仰止。满月酒的时候,太子也在。只要仰止出面,结局或许就会和昨日的情形,惊人的重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