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陆子歌搓了搓手,在嘴边哈了口气,指尖稍稍有了些知觉。她又拖下身上的毯子披在一旁,拿起那支蜡烛,到柜台后的药架上寻药。昏暗的烛火轻轻摇曳在药匣上,匣子上的字本就小,当下更是看得不真切,她只能趴得极近才能辩清上头的字。
谢既明本就一身黑衣,当下眸色如墨色深邃幽静,就像是渗进了黑暗中。他凝视着昏黄烛光旁的脸庞,微抿的薄唇轻启,脚步微动,拿过陆子歌手中的蜡烛。
“要哪些药材,我来找。”
“哦……”陆子歌怔怔昂首,愣了个神,又回道:“决明子。”
“这儿。”谢既明指向右侧一处小匣。
“当归、茯苓……”
“这儿,这儿。”
……
药房狭小,当下关了门窗,又点了根蜡烛,陆子歌竟渐渐觉得温暖了许多。
“谢大哥。”
“嗯?”谢既明微微低头,烛光晕在她垂眸认真抓药的侧脸上,凝脂似月,卷翘的睫毛轻颤,像挂上了斑驳的光点。
“你为何要来我这抓药啊,其实我这儿的药材尽是些便宜货,你大可去富仁街的大药房中抓药,只要给的钱多,他们定会起来给你拿药的。”
陆子歌好奇问道,却迟迟没听见他的回应,半晌,耳边才缓缓答道:
“我信不过他们。”
陆子歌手中动作一滞,眼眸轻闪,没有说话。
手中蜡烛悄然燃了半截,陆子歌将配好的三副药包递与谢既明,又嘱咐道:
“第一包是要马上煎了服下的;第二包要分三次,一天一份;最下面这个是外敷在伤口上的。”
“好。”谢既明轻应道,沉吟片刻,忽解下了外袍,蒙头盖住了陆子歌。
她眼前一黑,茫然无措,正要挣下眼前的衣袍,便听谢既明轻声喝道:“别动。”
话音刚落,腰间一紧,她又被凌空抱了起来。
她的眼前一片漆黑,风声打在耳边衣袍之上,发出猛烈呼啸声,却打不进眼前黑色屏障。衣袍上残留些许余温,竟莫名不觉得冷。
未几,脚尖落地,眼前衣袍被人揭下,谢既明垂眸将外袍披回自己身上。
“回去吧,发什么愣。”
耳旁轻笑,陆子歌才回过神来,左右张望,发现已经回了自家后门。“噢。”
谢既明微微颔首,脚尖一跃,又作一道黑影,瞬间消失在了黑暗中。陆子歌望着眼前黑暗,怔怔地出了神,夜风吹过,她打了个冷颤,便也掩了门回到床上了。
裹进七叔新打的棉被,陆子歌摸了摸脸颊,竟有些温暖,耳根子还隐隐有些发烫。
莫不是要发烧了吧?她赶紧裹严了被窝。
古朴城墙之外的竹林里,有星星灯火聚集,人影晃过其间。
“王爷,您回来了,可遇到了什么麻烦?”
“遇到了一个有趣之人。”黑衣男子摘下脸上面巾,唇角罕见地噙了一抹笑意。
他低头钻进了豪华宽敞的马车中,安静片刻,健硕的手臂伸出窗外,招了招手。
“把鹂儿叫过来。”
忽明忽暗的灯光晃进车厢,漏出些许动静,周围驻守的护卫们仍面不改色,警惕地望着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