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袁敏行迟疑了一下,“不知道婶婶听了小侄的话,会不会反而忧伤起来,加重了病情?”
“不碍的,她性子最是刚强的,若是听你亲口说了,反倒会让她打起百般精神来,准备接宝儿回家!”之妻莫若夫,荣曜自然知道怎样做对荣高氏最好。
袁敏行就跟着荣曜进了内院,原本病恹恹的荣高氏,听了袁敏行的话,果然立刻就坐了起来,吩咐贴身伺候的寿嬷嬷,赶紧去准备,她要亲自带人去平谷县,“打折那个姓刘的贱种狗腿!”
荣曜嘴角含笑,亲自把着袁敏行的手臂,送了震惊不已的他出来,一路再三道谢,还送了一箱子礼物给袁敏行,“聊表心意!”。箱子重到长仁一个人都搬不起来,还是隆福安排了四个精壮的护院,用两根杠子抬了,送去金鱼胡同。
袁敏行出了凤翔侯府,看看天色不早,翻身上马,带着长仁,去棉花胡同外祖父家里,赴接风洗尘宴去了。凤翔侯站在大门口,直到袁敏行主仆再看不见身影,才回转身,吩咐隆福跟着,回去正院,跟荣高氏商议接宝儿回家。
才进了东梢间,荣高氏已经看着寿嬷嬷,给荣宝儿准备好了全新的衣裳,从素绫绣折子梅花的里衣,红潞绸绣喜上眉梢的主腰,海獭卧兔,大红回文锦对襟袄,鹅黄杭绸翠缕金貂鼠马面裙,大红羊皮金滚口棉靴,大红遍地金鹤袖披风,到两只黄铜四君子图案小手炉,都齐全了。荣曜进来的时候,寿嬷嬷正在抱着衣物,往天青色纻丝包袱皮上放,荣高氏也换好了衣服,正坐在梳妆台前,让大丫鬟玉金梳头。
荣曜笑着过来,斥退了玉金和寿嬷嬷,还有跟着伺候的玉竹,玉桂,拉着荣氏的手,坐回到南窗下的炕上,“多大点事情,就值得你兴师动众的,亲自打上门去?我心里想着,可不是要现在把事情闹开了!”
荣曜抬手握住荣高氏的嘴,看着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的模样,笑叹,“你也别现在就发脾气,先听我把话说完!这回咱们要把宝儿长久的留在身边,自然是要跟那个贱种和离的,可是和离这件事,不能由咱们宝儿背了不是在身上!所以,你还是在家里病上一病,让宝儿名正言顺的回来侍疾。接宝儿回来的事,就交给隆福跟寿嬷嬷他们去办,等宝儿回来了,咱们才好筹谋不是?”
“和离?”扒下了荣曜的手,荣高氏恨得咬牙切齿,“也太便宜他了!”
“淑娴,你放心,我绝饶不了刘禄那个贱种!从现在开始,你要考虑的事情,就是怎样给咱们宝儿好好挑个上门女婿!”
得了荣曜吩咐的隆福,特意去租了一辆庶民用的,黑油齐头平顶皂缦轿车,为的是不招人眼。也不用原本的走骡,而是换了凤翔侯府养的两匹马驾辕。隆福穿了粗布短打,亲自驾车。又点了十个精壮护院,也穿着粗布短打,牵着马,就在外院等着荣曜的命令。
荣曜说通了荣高氏,跟她一起到了外院,寿嬷嬷也是一身蓝色粗布衣裙,抱着天青色纻丝包袱,上了马车,一行人趁着还没宵禁,城门还没落锁,连夜悄悄的出了城,直奔平谷县。务必要赶在明天天亮的前,赶到平谷县府衙,接出荣宝儿。在明日宵禁以前,回到凤翔侯府。
隆福和寿嬷嬷一行人连夜赶路,四更天的时候,就到了距离县衙五里路的城隍庙。一行人在庙里,囫囵个儿的休息了一个更次,养好了精神就动身前往县衙。到了门口,隆福从怀里掏出了先穆宗皇帝,御赐给凤翔侯的白玉腰牌,举在头上,对一涌而出的皂吏们正色道:“凤翔侯府总管事隆福,奉我家侯爷令,前来接我家姑娘,回府为夫人侍疾!此乃家事,还望诸位行个方便,不要阻拦!”
皂吏中领头的,是经年的老人儿,见识极广,一眼就看出那腰牌确是真的,立刻带人散开,留出正门口的路,“既然是侯爷家事,我等自然不会插手干预,隆总管请自便吧!”
“多谢!”隆福对皂吏头拱了拱手,对他的识时务很是满意,带着人大踏步穿过县衙往后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