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能算是一面之缘,那日她蒙着纱布,彼此都看得不太清晰。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她们娇娆的笑声。
如今眼睛好了,才发觉这四朵小花是何等的水灵灵,嫩生生。也难怪世间女子多爱与花相媲美,但纵然再美,遇着了真正的花妖,感觉上还是差了几分。
她们显然也认出时依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有顾虑。
其中一人微微欠身,说道:“我等奉命前来侍奉姑娘,奴婢凤仙,姑娘有何吩咐?”
但凡世间精怪,大多有自己的特点,让人一眼能认出。说话的花妖发髻上别了几朵精巧别致的凤仙花,耳坠是凤仙花的样式,衣裙七彩叠嶂,尤其是那指甲的颜色,粉嫩欲滴,娇丽不俗。
真是凤仙花精本精无疑。
时依一时也没有多攀谈的意愿,只吩咐道:“劳烦几位去厨房挑些好吃的给我送过来吧。”
几人领了吩咐,转身关门退出去。不一会,便纷纷端了饭菜进来,满满当当,摆了一桌,一边还放着一个雕花银壶和一盏茶杯。
时依碗筷上手,将各个盘中的佳肴挨个宠幸一遍,唯独不去动那壶茶。
鹭兰上前,给她倒了一小杯,笑道:“姑娘别光顾着吃,也喝点茶,当心噎着。”
时依暼了一眼,自顾自吃着,并未接过。
鹭兰又道:“姑娘放心,这个是我们几个酿的花蜜水,不是狐族的怪茶,放心!”
闻言,时依伸手接过,举杯踌躇间,忽问:“你们知道?”
几人轻掩嘴角,笑道:“姑娘是不想喝那散息茶对不对?总之你放心,我们不会加害于你。”
时依举起茶杯,一饮而尽,芬芳甘甜,喉头舒缓,又不发腻,实在好喝,于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们……为何效命于狐族?”
花草树木一类妖在各族中的地位向来是最低的。
它们一族法力低微,又天生纯良向善,任劳任怨,一直默默的为其他族类提供繁衍生息所需的食物或是住所,不争不抢,逐渐的,便被妖族边缘化了。
但相反,这一类妖在人族眼中却是十分神圣伟大,甚至被尊称为“神”。如此一来,它们与人族的关系便更为亲密一些。
这四个花妖中,醋栗和鹭兰是寻常极为少见的花,花本娇弱,能成妖便说明其经历了诸多天机的点化,以后说不定还能成为号令族群的花主,她们原本都是喜好自由的主,根本不可能主动效命于妖族。
听时依如此一问,凤仙叹了口气,幽幽道:“并非我们所愿,而是根被人握在手里,不得不为。”
“他们竟然以此相要挟,所谓何事?”
“还能是什么事?无非是说妖族有喜,凡是遇着有人成亲或是寿辰,便将我们召来助兴。这次只说要群芳三天后奉令齐放,不只是我们,很多花妖都被抓来了,大家都被关在一座园子里面,成日叫我们播种。”
看她的神色,确实颇为疲惫,想必播种开花也需消费不少的灵力。
凤仙继续道:“我们也是刚刚被叫来这里的,说是要好生伺候里面的姑娘,否则,就把我们的灵基拔除,真吓人!”
看来她们口中的喜事,便是三日后她与风澈的婚事了。一场利益交换的戏码罢了,他们真是做得充足。
时依沉吟了一会,道:“原来是他们握有你们的灵基,如此一来,岂不是无论何时都得听候差遣,不得自由了,你们竟然甘愿?”
几个人略带委屈的点点头。
花族虽然灵力低微,但真正想掌控在手中也是极难,世间花朵如此之多,族类千千万万,一朵接着一朵,想寻到一朵花真正的灵根无异于大海捞针,除非是她们自己献出去的。
一直沉默的月季终于开口道:“我们没有办法,这些是早些年槐树爷爷与狐族立下的誓约。我们几个受槐树爷爷的庇护,自然是要还恩,可如今爷爷故去,这份誓约早就不成立了,然而刻着誓约的木牌子却毁不去,我们也不得不遵从。”
时依道:“我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