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福宁与荣安说话时,魏妘在后头过分紧张的样子就有些打眼,何况那青玉簪子颜色和质地虽是上等的,样式却有些老气,不像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平常会戴的,苏拟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若是没记错的话,先前魏妘头上的簪子,是又平又齐地插在发中的,显得刻意又规矩。此刻却是斜斜地插着,有点像是在慌乱间随手戴上的。
再联想起魏妘闪躲的目光和畏畏缩缩的言语,难免让人生疑。
苏拟不动声色,夹了一块藕饼放在宋知遇碗里,又故意歪着头打量了宋知遇一会:“知遇妹妹这对耳坠子好生别致呀,是琅宝斋的手艺吗?”
知遇见苏拟夸自己的耳坠,害羞又高兴地摸了摸耳朵:“不是琅宝斋的手艺,是玉玲珑的。”
“这样啊,”苏拟点了点头,又故作惋惜,“我的饰品一直都在琅宝斋做,现在看了妹妹你的,觉得琅宝斋的样式还是不够巧。”
知遇认真地看了看苏拟头上戴着的琉璃钗,又认真地点评道:“琅宝斋是老字号,样式可能没有玉玲珑的新,但还是很精巧的。”
苏拟听了,装作高兴起来的样子:“是吗?”然后取下自己发上的琉璃钗打量一会,又打量一会魏妘,笑嘻嘻地对她说:“魏姐姐的玉簪子水头真好,样式倒像是出自琅宝斋,可否借妹妹比较比较?”
魏妘听了先是一愣,强撑了笑脸道:“我这簪子是家里老太太赏的,轻易不随便拿下来给人看,更何况也怕弄乱了头发,一会在小主子们面前失礼。”
苏拟点了点头:“姐姐说的是。”将钗子重新戴上,立马和知遇聊起另一个话题,一副对魏妘的拒绝毫不在意的样子。尽管上一世她隐居深宫一心念佛,但到底也不是白过来的。
先前短短几句话都说的吞吞吐吐的魏妘,这番话说的也太流畅太不假思索了,难免有事先编排好的嫌疑。苏拟继续不动声色,和知遇有说有笑地吃着,心里却确定了一件事:魏妘有问题。
用过午膳,在佐政殿各自临了一篇字帖,众人便径直去了练场。
练场上新辟了一处靶场,涂着红色圆圈的草靶高低远近的排列着,琼玉一见就惊叫了出来:“该不会让我们来学射箭吧?”
身后一人笑嘻嘻地道:“你们几个女孩子呀,能把这弓举起来就不错了,还射箭呢。”
苏拟蹙了蹙眉,回头一看,原来皇子们也都带着侍读上练场来了。说话的那位约莫十四五岁,细白皮肤匀称身材,一身银白色武装,戴一条白玉抹额,衬得一双微微上翘的桃花眼黑亮极了,正斜斜地坏笑着,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六哥!”琼玉嗔道。
六皇子,那便是今年十五的吴筠了。
“六哥今日把话放在这里,”吴筠对女孩子们道,手一指靶场,还是嬉皮笑脸的样子,“今天有谁能射中这场里的靶子,我宫里的宝贝随便你们挑!”
苏拟挑了挑眉:“六皇子此话当真?”
“当然当真!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限不限件数?”苏拟有心治一治他。
“拿到你拿不动为止!”吴筠抱起胳膊,居高临下地望着苏拟。
“好!”苏拟控制不住自己的笑脸,俯身去拿放在地上的弓箭。
手握沉甸甸的吴家弓,苏拟调整好姿势,熟稔地从背筒中抽出一支箭,冲吴筠一笑:“六皇子点一个?”
吴筠挑眉看苏拟一眼,抬手指了指最远的一个草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