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闹。”青希看向说话的学员,眼神中既有责怪也有疼爱:“不许这么说。”
“我说的就是实话。”闹闹不屑地哼一声,说:“本来就是这样,青希师兄也很聪明努力,可从不自夸自傲,也不说大话。不像有的人,说自己是天才、什么大概十三岁就能到达第三阶,这么惊世骇俗的话,结果呢——”
青希不想惹纷争,提高了声音打断:“闹闹!”
常平装作充耳不闻,心里有些遗憾,他现在彻底忘记了早上领悟时的感觉了。
这里还是太吵,确实不适合自己。常平想着,拿着殊玄剑准备离开主剑馆,去侧馆里用木剑敲敲木桩,找找感觉。
“我想问一下闹闹师弟。”赵默——早到的学员之一——走到了人群之前,语气不善:“刚刚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世界上有两种人……常平对面前的闹剧多注意了几眼,然后强迫自己把这些事情从心里剔除。不过,常平仍然在心中嘀咕:第一种人合群而抱团,然后,第二种人也就抱团了。
这不是赵默与闹闹的争执,而是两伙人之间的争执:一伙以青希为代表,另一伙是赵默他们这群在孤独中默默努力的人。两伙人的不和谐由来已久,前者不屑后者自视清高、自命不凡,后者讨厌前者的喧闹与排挤,夺走了他们独处时的安静,并且诟病前者关系乱七八糟、轻浮随意。
常平想着,继续走自己的路,他离剑馆的门、离赵默和人群都还有一段距离。
剑馆之中的气氛凝滞起来,两伙人——合群者与孤独者——突然意识到,也许他们早就需要一个机会,来了断一下了。
“意思就是那个意思咯。”身后有这么多人撑腰,更何况还有青希师兄在这里,闹闹毫不客气,“我说的那么明白,难道你还能不明白?”
“师弟,我劝你一句。”赵默脸色变得愈发阴沉,他的身后也渐渐聚集起了以往的孤独者。赵默道:“平日里,积点嘴德。”
“赵师兄你这话倒是说的有趣——”闹闹呵呵一笑,问:“我哪里不积德了?这么大的帽子扣我头上,师兄你自己才是那一个人吧?”
“闹闹!”青希瞪眼,把闹闹一把拉到身后,然后对赵默抱拳:“赵师弟,闹闹还小,说话不知道分寸,还请……”
赵默毫不留情面地打断:“我只是问他问题而已,和师兄似乎无关吧?”
青希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闹闹轻声说:“你看吧,师兄你还帮着他们说话,他们在乎你的面子了吗?”
“我想请问师弟——”赵默提高了声音,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闹闹,“闹闹师弟或许不知道,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瓶颈。这是人力无法改变的困难,却要被称作所谓的‘说大话’吗?”
闹闹轻笑,毫不退让:“做不到不就是说大话……”
“够了!”青希怒喝一声,先是一眼凌厉地朝闹闹瞪过去,然后收敛了些凶狠,但仍是有些怒意地看了眼赵默,说:“一句话而已,你们还想你一句我一句地吵到什么时候?”
“这不只是一句话。”赵默毫不畏惧地看着青希,说:“这是道理。”
在所有的孤独者眼中,最值得敬佩的就是馆长钦定的大师兄常平。天资、刻苦、努力、坚定、成熟,是所有孤独者眼里的榜样。经常有人说,常平能成为剑馆大师兄、能有这样的境界,靠得不过是父辈的关系、祖辈余荫。即使面对这样的诋毁,就算常平亲耳听到,他也毫不放在心上,绝不会动摇自己的努力、更不会有什么愤世嫉俗的想法。这样的气度和心态,是所有孤独者的目标与梦想。而赵默,如何忍受这样对常平的诽谤?
“一句话而已……”闹闹被青希真的斥责了,心底有些害怕。
“一句话?”赵默诘问,然后看向面前的这群合群者,问:“你们都觉得这只是一句话?而不是有失公允?”
人群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声音:“实力说话。”
青希,可是第二阶中级的人。
“好啊,实力说话。”赵默看了看闹闹,后者的眼神已经闪躲起来。但赵默的目光又移到了青希身上——他不会选择闹闹,这是一个孤独者的傲气,是不沾染世俗与不占便宜的傲气。赵默握着刀柄:“青希师兄,我刚刚第二阶,没你厉害,但我只会选择你来当我的对手。就算我知道我会败在你手下,我也不会躲避。”
青希皱着眉看了眼赵默,然后说:“我不会和你交手。”
赵默怒极反笑,前跨了一步:“你在开玩笑吗?”
“不,我不会和你交手。”青希虽然这么说,但为了安全,他还是悄悄摸上了刀柄。
“这是道理!”赵默拔剑而出,砍向青希。青希眼神一凝,这个赵默实在是太给脸不要脸了——
常平突然出现在两人之间,右手握着带鞘的殊玄剑格住赵默的攻击,左手则在身后握住青希的右腕。同时制止两人,干脆利落。
赵默难以置信地看着常平:“大师兄,为什么……”他明明是为了……
常平的目光突然变得如鹰隼一般锐利,他甩开青希的手,然后说:“在师长不在场的情况下,弟子禁止用佩剑切磋!规矩你都忘了吗!”
“说得好。”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众弟子都是一惊,连忙一齐行礼:“馆长。”
“常平——”岳星骨双手环胸,问:“我问你,殊玄剑难道不是佩剑吗?”
常平想反驳,但他迟疑了一下,然后选择了低头,说:“弟子知错,请馆长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