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凋零信徒会出现在安息镇?
他们的人数有多少?只有暴烈一人吗?
难道也是与我相同,是来这里寻找都灵医生的吗?如果是这样,又是出于什么动机?
我一边这么思索着,一边行走在安息镇的街道上,而胡麻则如影随形地紧跟在我的身边。
安息镇这个地方,若是仅仅看名字,似乎是个冷清之地,但作为知名景点,这里其实有着不少观光客,街道上可谓是人头攒动。
胡麻似乎是害怕我在人群中走散,时刻注意与我的距离,若是我稍微走远,他就会轻轻地拽动我的胳膊,并且小幅度地摇头。
与此同时,他也像是秉性多疑的野生犬科动物一样,警觉地扫视周围,犬耳不时地抖动一下,很有一股“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风范。
我有点看不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像触电一样猛地抖了抖。
“别那么紧绷。”我说。
“那可不行。”他严肃地说,“万一你受伤了怎么办?我可不好向徐队长交代。”
“我看上去很容易受伤吗?”我反问。
他默默地看了看我,我也看了看自己。的确,自己这身伪装的残疾姿态看上去是挺弱不禁风的,即使只是普通地走在大街上,也像是随时会被谁撞倒在地的样子。但就算是这样,他也没必要这么紧张兮兮的。
忽然,他试探着问:“我能不能提个问题?”
“说吧。”我点头。
“你是不是讨厌无面人?”
“为何这么说?”
“因为你之前说了一些无面人的坏话。”
“说是说了,但谈不上讨厌吧。”我回答,“无论是无面人也好,还是无面人所处的世界也罢,对我这个一般人来说都太过遥远了。”
说着,我看了他一眼,“我倒是想问,你是不是讨厌我?”
“啊?”他愣了愣。
“你看,我非但说了你喜欢的无面人的坏话,还是个一无是处的残疾人,连出趟远门也要人陪着才可以。若非我这次坚持要来安息镇,你也不必陪着我走这一遭。”我尝试着露出不是特别擅长的微笑,“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个任性的警二代,只会仗着父辈的威严,给其他人添麻烦,所以瞧不起我?”
“怎会如此!”他立刻摇头,“徐队长是我的救命恩人,徐队长的儿子自然也是我的恩人,怎么会有瞧不起的念头。”
“你没必要把他的恩情转移到我的身上来。”说着,我难免好奇,“不过,你说的救命之恩,具体是指什么?”
他似乎有点难以启齿。
见状,我也没有追问。此时的我并不是“冷酷无情的无面人”,仅仅是“与人为善的徐福”而已。于是转而说:“先去宾馆的预订房间吧。”
就这样,我们在路上走着走着,一路穿过安息镇的大街小巷,途中也经过了建立在镇上的拜火教堂。
拜火教是联盟受众最多的宗教,主要信仰火焰,视太阳为至高神祇,并且受联盟法律认同,地位崇高。仅仅从普及度而言,就像是前世地球欧美的天主教。教堂外观也有着类似于天主教的风格,只是建筑顶部的标志用的并非十字架,而是正圆形的黑色环形标记。
据我所知,居住在这个世界的人们即使不是拜火教徒,也不至于对拜火教反感才对。但胡麻看到教堂,却似乎有点抵触。我带着他绕路走远,然后问:“不喜欢拜火教?”
“嗯。”他承认得有点犹豫,似乎担心招致我的反感。
“我不是拜火教徒,你可以放心。”我安慰道。
没过多久,我们到达了“河豚宾馆”,这算是小镇上最好的宾馆了,同时也是此地难得一见的高大建筑,仿佛是直接从大城市搬过来的,看着也挺气派。
在把不多的行李放到双人间以后,他看着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床,似乎有些意动。也难怪,他前面就在列车上打瞌睡,应该是昨晚没有好好睡觉。其实我也与他差不多,因为这段时间又在作为无面人活动了,所以昼夜颠倒,白天总是想睡觉,之前在列车上的时候也小睡过,到站时才清醒。这会儿我问他是不是困,他就说,“因为听说要去旅游,所以昨晚有点兴奋,没好好睡觉。”
你是郊游前夜的小学生吗?我把这句话咽进了肚子里,然后说:“我必须跟你说一句实话。”
“什么?”
“是这样的,我这次来安息镇,不是为了旅游。”
“那是为了什么?”他好奇。
“是为了找一个叫都灵医生的人。”我说。
“找医生”他困惑地念着。
我此时的思路很简单:与其在接下来处心积虑地甩开他,独自寻找都灵医生,不如直接给出一个自圆其说的理由。于是我接着说:“接下来的事情,请你保密,别与我的父亲透露。”
他看上去有点为难,但我也没等他答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之所以找他,是为了治疗自己的手脚。”
“治疗手脚?”他吃惊道,“但,这不是连正规医院也无计可施的复杂旧伤吗?”
“我听说都灵医生是个相当有能力的流浪灵能医生,或许他有着某些正规医院的医生也没有的能耐吧。而且他好像正好就在这安息镇,所以我就先赶过来了。坦白说,我对此也没报多少期望,只是想尽自己的努力试试看而已。”我说,“但如果这件事情被我父亲知道了,他很可能会觉得我其实相当在意自己的残疾,继而产生不必要的压力吧。这就不是我想看到的了。”
“原来如此”他接受起来倒是很快,脸上流露出了钦佩之色,“你真的是个有孝心的人。”
“或许吧。”我面不改色地回应。
“但你准备如何说服都灵医生为自己治疗?”
“我自有办法。”我故作神秘地笑了。其实不过是准备拿钱开路而已。
稍作整顿以后,我们走出了河豚宾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