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有信心将对手击倒和把对手击倒是两回事情,他在山上的同门比武中不止一次败下阵来,可从那之后,林秀恢复了在盘竹镇时期与嘲笑他的人拼命的斗志。
这个时代,命最珍贵,却最不值钱,然而更多的人如果连命都不敢拼,只能如一具行尸走肉般活着,待在世上久了,最后喜爱他们的,是苍蝇。
林秀以为自己成长了,那份曾经挥之不去的胆怯、懦弱、无力感……早已随着时间消弥,可到头来他发现,不是它们消失了,只是一直潜藏着。因为他的斗志死死地将它们压制在阴暗角落,不让它们冒头。
而这斗志一旦松懈,或者破碎,它们就会立即卷土重来!
“阿秀,你怎么了?叫你也不答应。”许六摇晃着林秀的肩膀,关切问道。
听着许六的声音,林秀的眼泪再也止不住。
回到他熟悉的地方,却突然有人告诉他,曾经与他朝夕相处的人没了,那种崩溃感一直被他压抑在心里,终于再次踏上柴山这片土地,那块压在他心头的大石头……落下了。
“哭吧,哭出来好受些。”许六将林秀搂进怀里,他的身体也在剧烈地抖动,在林秀和沈浪看不见的角度,他的眼睛里渗出凛然杀意,以及深深的痛苦。
沈浪轻叹,折下一小枝树芽叼在嘴里,转身往山顶的方向看去。
柴山,近几十年来最隐秘的宗门,山上弟子每一次现身江湖“砍财”,必定掀起轩然大波,引来无数势力关注。
这样一个神秘的宗门,竟被人一锅端了?
他随林秀来蜀地,最初的原因是他在马车上卜了一卦,这一卦是替林秀测算吉凶,毕竟吃了人家的东西,总得回报些什么。
那一卦什么也没有卜出来。
林秀笑着说不打紧,沈道长这次肯定是刚吃饱饭,先歇息几个时辰,等调整好状态再卜卦也不迟,但沈浪自己却好像是遭到雷罚似的怔住了。
作为武当山同辈当中最出色的弟子,也是下一任武当掌教的不二人选,他这一生为人卜过的卦不多,可每一卦都有应验,怎么会到了林秀身上,他连吉凶都测不出?
沈浪随口编了一个借口,随着林秀来到双河镇。到了这里,他才慢慢了解,原来双河镇旁边的翠屏峰就是柴山,林秀,是柴山弟子。
至于许六,沈浪卜到的是……下下吉!
“好了好了,我们先去峰顶看看,老郑还等着我们下山呢。”许六拍着林秀的后背,安慰道。
“嗯。”林秀抹干眼泪,沉郁在心底的苦楚发泄出来后,他感觉好受多了。
许六伸手刮去林秀眼窝处的泪痕,“转眼间小六快有六岁了,阿秀再过两个月也将年满十七,别像娘们一样哭鼻子。”
林秀又轻轻“嗯”一声,随着许六和沈浪快速登山。
快到山腰,在前方带路的许六脚下忽地一停。
“怎么了?”林秀喘着粗气,骤然提速奔跑对现在的他来说是不小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