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一般的套路,这个时候,温诚心肯定要不甘心地问上一句“什么可惜了”?但她什么都没问,就那么直勾勾冷艳艳地看着皇后,想看她这戏怎么唱下去。
顾皇后何许人也?二十一世纪杀手界的扛把子,杀手界中戏毕业,无论什么戏种都能信手捏来毫不费劲儿,独角戏对她来说,没什么难度。
“我原以为,诚心当和我一样,不甘心满腹才华埋没于男人的政权之下,期望有朝一日女子也能崭露头角登堂入室。”
温诚心眉眼稍动,眸中露出点点疑惑。她是听明白了皇后话中的意思,但不明白皇后说这话的意思。
纵观古今,能以女儿身登堂入室的人如凤毛麟角,而在那寥寥无几的女子当中,能得好下场的更是屈指可数,不是迫于形势收敛万丈风华,便是受人迫害不得善终。
她也曾质问上苍,谁言女子不如男,为什么女孩就必须藏才掩华,屈居那些草包之下?身边所有人都在赞她聪慧,说她才能不输于她爹爹,可在这些赞誉过后,总要捎带上一句:可惜是个女儿身!
女儿身?女儿身做错了什么?多少儿郎能比得过她?
“娘娘没别的吩咐,臣女告退了。”她站起身,眸子里的疑惑已经变成了愠怒。在她看来,皇后这话,与那些赞她聪明的男人一样,打从心底里瞧不起她。
顾姝知道,自己这根橄榄枝抛的太突然,哪怕是温诚心这样混迹于男人堆里的女子,一时间也不能接受的。但她有的是时间,往后岁月还那么长,她身为一国之母,有的是时机为女子争取权宜,为她自己争取权宜。
“我国重视农商,过半的税收要靠着这些商户,印章丢失不是小事,一旦闹了出来,必然惊动天听,到那时候这些繁琐小事也会落到刑部尚书的身上。”将最后一块虾肉扔进嘴里,顾姝拾起帕子擦着手,云淡风轻地道:“到那时,诚心还能做到袖手旁观吗?”
刚刚转过身的脚步,又转了回来。温诚心冷眼瞧着皇后,眸中已有了些许的敌意,“娘娘身在后宫,如何主宰前朝的事?”
顾姝朝她灿灿一笑,“本宫如此美貌,获得盛宠是迟早的事情,到时候在皇上耳边吹一吹枕边风,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温诚心冷不防她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笑了,笑容里带了点嘲弄,“皇后娘娘是不是自信过头了?”
顾皇后整理了一下衣襟,蹙眉反问:“本宫不美吗?”
“美。”温诚心点头,顾皇后是个大美人,这一点她承认,“若皇上是那等被美色吸引的人,还能成就这开明盛世吗?”
“有道理。”顾姝点头,
有些为难,“所以,本宫才需要诚心你的帮助呀。既然靠美色吸引不了皇上,那就只能靠才华了。”
“才华?”温姑娘上上下下地将顾皇后打量了一番,她既没有听说皇后能吟诗作赋,也没有听说她在哪方面有什么了不得的建树,若真要揪出一点来说,作死这方面,顾皇后应该比旁人强一点。
“反正你如今闲着也是闲着,抓个小贼也就是顺手的事情,你好我好大家好。”顾姝嘿嘿一笑,“你若是不依,本宫便做主替你相亲,到时候一天十个媒婆上门,烦都把你烦死。”
温诚心什么无赖的人都见过,但还没见过堂堂一国皇后耍无赖的,“臣女若抵死不从,皇后娘娘难道还要逼婚不成?”
顾姝道:“逼婚多没节操?本宫已经想好了,到时候让那些贵族子弟去温家门口排排站,任你挑选到满意为止,保证你的婚后生活齁甜齁甜的。”
按理来讲,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提起自己婚姻嫁娶的事情,应该两颊绯红羞答答,可温诚心不是一个能按理来说得通的小姑娘。她扬眉一笑,笑声爽朗大气,“那臣女就等着皇后娘娘安排的夫婿了,不是最好的,臣女可不要!”语毕,扬长而去。
顾姝也笑着拉长了声音:“天下好男儿,除了皇上,哪怕是有妇之夫,本宫也能让他做你的夫婿。”
两个人的谈话,胭脂从头听到尾,一开始还觉得没什么,越听到后面,越觉得自家主子话说的荒唐。等温姑娘一走,她几次都想要劝一劝自家主子,但每次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地给噎了回去。
主子什么脾气,她到现在都还没有搞懂,虽然平时瞧着好说话,可有些事较起真来,比倔驴还要倔。比如说这些日子,皇上每每来贞宁宫,主子都是一副懒懒散散爱答不理的样子,任凭皇上说什么,就回答那么一句:皇上高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