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没有回答我的话,脸色煞白道:“你说咱们要是被逮住了,会不会被一群武警押着指认现场。”
我说:“不会吧,那至少头上带个黑套子,好歹给个肖像权,以后出来重新做人!”
“那就好,有套子就行,我放心多了。套子是个好东西,既能挡脸,又能遮羞!”他胡言乱语地说了一会儿,想到了什么,又紧张兮兮地问我,“有可能上电视?”
我说:“你别瞎说,咱们这点破事儿连采访的资格都没有。上电视台的要不就是杀人满门罪大恶极,要不就是和警察较上劲,惊动了相关部门。”
他有些惋惜地说:“你分析的很对,我想自己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上电视。”
我和老马商量了一会儿,一致同意先去老马支教的地方躲躲风声。
就这样,我们俩在超市采购完东西,拎着大包小包,在夜色中踏上去往临潼的客车。
中途又倒了两次车,来到了一个陌生的镇子。
做了三四个小时,老马一下车晕头转向地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走。
见路边有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儿,老马问道:“大爷,您知道苗家村怎么走?”
“啥?大点声,听不见!”老大爷指着耳朵说。
老马凑近些,朝他喊道:“我问您,苗家村怎么走?”
老大爷没被老马这一嗓子震地背过气:“喊那么大声干啥,要死啊!”
老马一时语塞,我在一旁乐得不行,这大爷可真逗。
“哦,苗家村远着哩,不好走!”
老马问:“您知道附近哪儿有出租车吗,我们坐车去!”
“嘟嘟车?这不就是吗?”老大爷一拍旁边的三轮车,“你这瓜娃眼神也忒不好使了。”
“我是说出租车,不是……”
我打断老马的话:“这山路十八弯的,有辆带轮子的就不错了,你还真以为自己御驾亲征呢!”我将身上的背包扔进车厢,爬了上去。
这三轮车是农村用来拉砖运货的,一路上磕磕绊绊,上下颠簸,跟开到最大功率的按摩椅一样带劲儿。
我和老马坐在车里,颠地牙齿不停打颤,老马开口问道:“大……大爷……你……这身……子骨可……真结实……“
大爷笑道:“开了十来年,早习惯了。你们城里来的娃矫情,第一次坐都这样。”
老马:“大爷……您怎么……知道……我是从……城里来的……”
大爷:“俺们村里的学堂前不久来了一批年轻人,和你说话一个味儿。”
……
半个小时后,水泥路变成了坑坑洼洼的土路,大爷说:“娃啊,前面过不去了,你们得靠腿了,顺着这条路一直走,拐上几个弯就到了。”
我从口袋掏出一张钱,大爷摇了摇头:“你们是来帮助俺们这里的娃娃,不用给。”
老大爷坚决不收我的钱,让我有些感动。
这大半夜地送我们来这里,总不能让人家白来一趟。
我从包里掏出一堆零食:“这些是给您孙子的。”
“嘟嘟……”
老大爷发动马达,驾着车子晃晃悠悠地走远了。
老马恍然大悟:“哦,‘嘟嘟车’原来是这个意思!”
我背紧书包:“快走吧!“
走了大概有二里路,老马来了烟瘾:“君子,歇下,让我抽根烟。”
他一摸口袋,敲了自己一下:“忘买打火机了!”
问我:“带火没?”
我说:“我不抽烟,哪儿来的火。”
他四下一看,瞅见前方不远处,有人正蹲在路边的草堆旁抽着烟。
老马和我走了过去。
老马说:“叔,接个火。”
那人带着草帽,低着脑袋,没有理睬老马。
我心里有些嘀咕,这三更半夜地,怎么还有人逗留在荒山野岭。
心里不免有些好奇,低下身子去偷偷看他。
那人悠悠地吸了一口烟,火光一亮,我瞅见了一张四分五裂的血脸!
旱烟杆子的烟嘴儿碰到他的上颚,发出清脆的响声。
卧槽!他竟然没有下巴!
我的脑袋“嗡”得一响,想起小时候外婆给我讲的鬼故事:
她和外公下乡插队的那个村子,半夜经常听见谷场附近有“嚯嚯”地细碎声,以为有老鼠偷粮。
一群知青将这事说给了当时的村主任,他分给每间屋子一个尿壶,脸色惨白地对大家说:“晚上千万不要出去!”
有个男知青是唯物主义者,认为村主任装神弄鬼,半夜偷偷跑进了谷场……
第二天大家在在谷场附近发现了他的尸体,眼眶凸出,下巴不翼而飞,鲜红的舌头耷拉在地上。
村主任悲切道:“这是让鬼给拿去了!“
后来因为这事儿,那位村主任被扣上牛鬼蛇神的帽子,没少挨批斗。
老马见这人不说话,直接动手要拿他的烟杆。
我的心脏提到嗓子眼了,这家伙找死吗?一把拉住他的手,压低声音:“快走!”
老马一脸懵逼,我向他不断眨眼间,示意他闭嘴。
他觉察到了不对,跟着我走了近百米:“到底怎么了,君子?”
我的神经还处于高度紧张,观望着那边没有动静,才敢跟他说:“那人没有下巴,是鬼!”
老马不敢置信:“你看清楚了吗,没有下巴怎么抽的烟!”
我气道:“我他妈怎么知道,你去问他啊!”
老马后怕不已,打了个冷战。
突然山头亮起了许多光点,在黑夜中飘忽不定,和幽灵一样。
老马惊呼:“不好,是鬼火,那鬼东西喊同伙来抓我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