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和夏漾究竟有什么关系?
张教授几个小时之前来找他脸色苍白的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梁辄见过张教授,他对于上一位教授的死非常震惊和悲伤。
梁辄给他倒了杯茶。
张教授双手颤抖地接过梁辄递过来的茶杯。
第四个死者是文院副院长。
与前三个死者相比,副院长的死相就好看的太多至少尸体是完整的。
他被割喉一刀毙命。
张教授喝了一口茶他本名张轲,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举止得体谈吐儒雅相貌英俊至今未婚。
梁辄坐在张教授的对面。
对方端着茶杯,过了半天才仿佛下了天大的决心一般地问:“梁队长,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梁辄先是愣了一秒然后摇头笑了,说:“我不相信教授。”
张教授哆哆嗦嗦地说:“我之前也不相信。”
梁辄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开口的意思。
“我还没结婚,”张轲深吸一口气神情之中除了恐惧还有悲伤,“但是我马上就要结婚了。”
“我的未婚妻叫夏漾是”他顿了顿“是我的学生,不过她已经毕业了,要是她还活着的话。我们在她大二的时候在一起我们后来约好了,在她毕业之后举办婚礼。”
“但她自杀了。”他说。
梁辄轻声道:“张教授节哀。”
张轲神色悲哀地点头,“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从学校马上就要推倒重建的烂尾楼上跳下来了,事发的时候是半夜,没有人注意到这件事情,后来被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张轲哽咽了一下,“地上有血印子,是她用手指划下来的。”那种死前近乎于本能的、但是无用的挣扎,“如果有人在她跳下去之后就发现,或许她就不会死了。”
“尸检,”张轲非常嘲讽地笑了,“她怀孕了。”
“我不确定孩子是不是我的,我甚至,我甚至怀疑因为孩子的原因她才跳楼的,”张轲痛苦地用手遮着脸,“如果是我的,她为什么要跳楼?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吗?如果不够好她完全可以和我说,我改也行,取消婚礼也行,为什么非要这样呢。”
张轲现在显然不需要梁辄开口说什么,“可如果不是我的,我我也可以,她愿意留下来,就留下,不愿意就打掉,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跳楼。”
“我听她室友说,她跳楼一周前情绪非常不好,我算了算时间,就是我提出毕业结婚之后,我通过她室友才知道,有个男孩总来找她,那个男孩之前好像也是这个学校的,那个男孩还接送过她回家”
“我爱夏漾,我爱她,她不爱我也没关系,她可以说,我不明白,她为什么非要用这样极端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张轲本来是意气风发前途无量的青年教授,梁辄看见他已经有白发了。
“梁队长,我是不是害了她,如果我不求婚,是不是夏漾就不会死”
梁辄抽了几张纸给已经落泪的张教授,他显然不太明白张轲说的,和鬼有什么关系。
张轲用纸巾把眼泪擦干净了,然后勉强笑道:“我情绪有点激动,梁队长见笑了。”
梁辄摇头,道:“那么,恕我直言,这和张教授说的鬼,有什么关系吗?”
张轲道:“说出来你可能都觉得荒谬,第一个被杀的保安,原来晚上负责在那栋烂尾楼附近巡逻,因为建筑老化,学校不允许学生接近。”
“他的耳朵被,”
“对,”张轲仿佛想到了什么非常恐怖的画面,打了个哆嗦,道:“被割下来了。为什么被割下来了?因为没听到应该听见的声音或者是求救声?还是听见了出于恐惧或者侥幸心理而不去察看?
他死的日期就是夏漾的死的第七天,头七,有个说法,叫,”
“头七回魂。”梁辄接下去。
张轲脸色更难看了。
“你的意思是,夏漾,”梁辄说出来都觉得可笑,“因为这名保安的玩忽职守而害这个保安?”
张轲郑重地点头。
梁辄摸了摸口袋里的烟盒,这个时候他想抽根烟,然后告诉张轲如果实在害怕可以去找个算命先生看看,“张教授,我觉得你多虑了,如果是出于报复,那么夏漾为什么还杀了教授、那个男生,和韩副院长?完全说不通。”
张轲道:“那个男孩追求夏漾被拒绝过。”
梁辄更觉得可笑了,所以呢?夏漾想给他一个再追求他的机会?
这种病急乱投医的心情梁辄能够理解,但是,但是梁辄摸烟的手顿住了,然后拿了出来。
但是为什么张轲这么害怕?
就算夏漾真的变成了鬼,他不是她的爱人吗?他害怕夏漾把自己也带走?
就算他能这么想,梁辄和张轲对视,“那么教授和韩副院长呢?”
张轲摇头道:“我不知道。”
“你怕夏漾害了你?”
张轲立刻反驳,情绪激动地说:“我恨不得她来找我,我们来生再聚,我还要问问她为什么这么傻。”
梁辄平静地说:“你好像很害怕啊,张教授。”
张轲又喝了一口茶。
梁辄站起来,道:“张教授要是没有其他事情,就先回家吧,我还有工作没做完。”
张轲道:“我不想回去。”
“怕夏漾?”
“不,不是。”
梁辄的语气近乎于恶意,道:“张教授,没什么,你如果和夏漾好好说的话,我想她会理解你的,而且你不是想和她聊聊,甚至想和她一起离开吗?”
张轲没有说话。
他垂眸,从茶杯中看见自己的脸。
一张恐惧的脸。
“还是说,张教授知道什么,夏漾非要杀了你的理由不可?”
张轲的手紧紧握着茶杯,一动不动。
梁辄说:“那,教授请回吧。”
梁辄站了起来。
张轲突然道:“等一下!”
梁辄看他。
张轲深吸一口气,道:“夏漾,夏漾曾经有机会接触院内的账目。”
这样的东西不是一个学生能够接触到的。梁辄微微皱眉。
“我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来的渠道,她说文院的经费不干净。”张轲苦笑道:“她从来都是这样,刨根问底,好奇心重,我当时以为她在看玩笑,没有在意,后来,后来韩副院长给我打电话,问了我夏漾的事情。”
“我和夏漾的关系当时几乎是完全保密,韩副院长以我的前途来威胁,让我,去做夏漾的工作,让她把查到的东西毁尸灭迹。”张轲道:“我做了,我知道,是我自私太过了。”
梁辄这次看向他的眼神已经不是冷淡,而是冷漠了。
“那天晚上我和夏漾大吵了一架,我的言辞很过激,第二天早上我才知道夏漾跳楼自杀的消息。”
“她恨我,我知道,她也恨校长。”
梁辄突然道“她一个普通学生,是怎么接触到账目的?”
“她,她就是”张轲结结巴巴地做不出解释。
“那我换个问题,院长是如何知道的?”
梁辄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张轲瘫在椅子上,下了天大决心一般,“不是因为账目,你说的对,夏漾怎么可能接触到,是是强奸。”
“韩副院长他,”
“对。”他面无表情地点头,“就是这样。那天夏漾哭着来找我,要报警,我,我本来已经答应陪她了,可是韩副院长把我约了出来,剩下的事情,就是我讲的那样。”
天知道梁辄用了多大的克制,才没有一拳打在他脸上。
“所以我也怀疑,她怀的孩子,不是我的。”
“下一个就是我了,梁队长,”张轲神经质般地喃喃自语,“下一个就是我。”
“那么,这和教授有什么关系?”
张轲道:“我不知道,或许,或许,教授也参与了这件事吧。”
张轲来的时候希望能和梁辄单独谈谈,三个共用办公室的同事很自觉自愿地出去了,梁辄本来要换个地方谈,结果张轲像是很恐惧外面的地方一样,死活不同意。
许安然请假,本就没过来,他昨天在先陪梁辄去接了他女儿,然后去梁辄家里吃饭。
梁夫人吃完又和许安然客气了几句,就抱着女儿出去散步了。
许安然酒量奇差,喝酒也一言不发,喝着喝着就哭了,然后就倒桌子上了,今天都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