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王城内最大的一栋建筑便是烈王府,其规模之宏大可与皇宫媲美。
烈王府上请来了一位有名的占星师,范辰。范辰鹤发童颜,一袭灰衫外面披着鹤氅,可谓仙风道骨。正殿的通道可容八匹马并排通过,这位老人站在那里如风中残烛。
正殿之上坐着的一代枭雄,六十岁的烈王本人,正不可一世地俯视着范辰。他体型远大于常人,王座上足以坐下三人却被他占满。他上身所穿身虎皮战袍是由三头老虎拼成,腰上佩着的长刀刀柄鎏金,刀背有两指厚,垂下来距地面仅两寸。烈王棕色的胡须头发均编成几股挽在一起最终搭在脑后,袒露的额头上戴着一串祖母绿色的玛瑙。他厚实的嘴唇略微一动,道:“范老,本王请你好难啊。”
范辰缓缓步入中庭:“臣平日里闭门不出,加上年老体弱经不起折腾,王爷莫怪。”
“喂,见了父王你为何不跪?”座下的托烈对这老头莫名来气。
“我们占星师除天上星宿外,只拜三种人,”范辰伸出三根枯枝般的手指,“天子、尊师和父母。”
“是这样吗?”
烈王双眼中精光乍起,一股霸气充斥了整个大殿。范辰未曾习武,被这股威压一震,当即脚下一软跪倒在地,头上冷汗直冒。
“哈哈哈!”烈王仰天大笑,“请问范老拜的是哪一个啊?”
范辰不语,目光只盯着地面不敢与烈王对视。烈王缓缓起身,双手背后踱起了步,一副指点江山的样子:“范老,你看本王可有帝王之相?”
范辰双眉紧皱,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烈王谋反之心路人皆知,先皇收服他后也一直心知肚明,只是暗中防范以防生乱。但他这么说分明是在宣布:我要称帝!但范辰一个与世无争的老人又能说什么。若烈王发起战争,无论鹿死谁手必然又是一场生灵涂炭。
范辰平复了呼吸,只吐出一句话:“王爷想称帝,只需记住一句:得民心者得天下。”
烈王一对虎目中凶光一闪又随即隐没:“老生常谈。什么占星师,不过是个谏臣,妖言惑众,尸位素餐。我命由我不由天!”说罢转身离去。
托烈冷笑一声:“来人,准备车马把这老东西送回去!”
范辰并没有说,他前些天夜观星相,发现位于皇上的本命星与烈王本命星之间,有一颗孤星闪烁跃动,这颗星亦正亦邪,不知它会趋近于哪一边,也不知是福是祸。或许这颗星所代表的东西才是关键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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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的寿宴分两次举行。首先赴宴的是烈王生意上的朋友,一个个财大气粗,都是八匹马开路,车厢几乎有房子大,距地面半人高,随行队伍在马车外面围了两层。大殿内一派歌舞升平的气象。
第一波宴饮结束后,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陆放带着步天狼和苏晓走向正殿。迎面而来一个庞大的身影,竟是烈王亲自出来迎接二人了。烈王开口便道:“让二位先生久等了。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二位气宇不凡,乃天之骄子!”
“王爷过誉了。我们二人也是才到府上。”苏晓不卑不亢道。
步天狼吹捧道:“烈王府比传说中还要气派啊,要不是陆大人领着我早就迷路了。”
陆放在两人身后示意道:“王爷,这位是步先生,这位是苏先生。”两人身高在人群中可以算是出众,但还未到烈王胸口。烈王以俯视的姿态打量着他们:“步先生,你的机关兵器看样子大有来头,它可有名字?“
”我父亲给它起名为‘玄机’。其实不过一兵器架子而已。“
”可否借本王看看?“
”这……恕难从命。“步天狼拒绝烈王时不由紧张得出了冷汗,”这是我父亲的遗物,实在不敢展示他人。再者说,江湖规矩,把武器转交他人是一大忌讳。“
”也罢,本王怎敢为难步先生。不过请问步先生的父亲是何许人也,在机关术与铸剑方面竟有如此造诣?“
”先父只是一普通匠人。我母亲去世得早,他一人把我带大,平时做些木匠活补贴家用。我们父子二人过得清贫。这武器是他照着偶得的图纸做的,先父生前不曾使用过。”步天狼早当父亲死了,说出来时并无造假之意。
“这样一位巧匠竟英年早逝,可惜啊。”烈王摇头叹道,“令尊生前,是否对步先生提到过‘禁械’?”
“‘禁械’?那是什么?恕我才疏学浅,不曾听过。”步天狼虽听父亲提过,但自己对此一无所知,便干脆否认。
这回答显然在烈王意料之内。他转身招呼道:“宴席已经开始,请二位上座。来者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英雄豪杰,大家权当是在自己地盘上,不要拘谨,敞开了吃喝就是!”
步天狼与苏晓走进正殿,只见殿内设有十几架八角形方桌,每桌都坐着人。他们多为江湖上一些乌合之众,想通过投靠烈王来出人头地,平时干的都是些杀人放火的勾当。有两桌位于大殿最里,桌子比其他帮派大了两倍,势力明显非同寻常,看样子并非烈王的部下,而是来与烈王商谈的。
位于左侧的那桌主座上的男人五六十岁,灰须灰发,打扮如同黄袍老道,神情阴翳,狡猾的双眼扫过大殿内每一个人,最终停在对面桌主座上,然后阴阳怪气道:”这不是向天帮副帮主么?想不到贵帮如此不买账,堂堂烈王竟请不动贵帮帮主。还是我明某不够城府,不配与向帮主平起平坐?”
向天帮主座的副帮主向天宇不为所动,道:“明阁主说笑了。帮主已闭关修炼数月,此时不便出山。向某不才,代替帮主来赴宴,希望没有搅了烈王的兴致。”
“哎,哪儿的话,向副帮主能代表向天帮前来捧场,本王已经很高兴了!”烈王大手一摆,“在我烈王府还谈什么身份?今儿是本王六十的寿宴,来的所有人都是贵客!”
“我日月阁明辉,替在座所有好汉敬王爷一杯!”黄袍老道适时起身举杯道,“在下先干为敬。”
烈王抄起一个装满酒的大碗一饮而尽,碗足有脸盆大小。在座众人齐声喝彩。
饮毕,烈王脸色突然一变,转身从王座后面擎出一张大弓,另一手取出一把箭。箭长约三尺竟是铁铸成的,架上大弓后,烈王手臂一发力,只听嘎吱一声,弓弦向后抻出二尺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