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闻於单慕石渠之名特来拜读,心中大喜,便道:“哦?难为你喜欢读书,当初你母远嫁时立誓定要她的子孙皆能识文断字,连王叔都不置可否,想不到你倒是真如你母上所愿。实在难得啊!”皇帝略顿又道:“喜欢些什么书啊?”
“陛下谬赞,於单不才,粗通文墨,读书不多,母上素喜《诗经》、常在於单面前吟唱,故还知道,再有就是一些开蒙的书也是读过。陛下宫中百家诸论各有风采,读来总觉得思绪万千,却又无法尽言其妙,实在惭愧。”
“哈哈,你倒是谦虚,当年你外祖父为人宽厚,你母亲也是贤达之人”,随即略一顿道,“如今,你母上年纪既长,加之北地苦寒,她虽身染苦疾此番回京却也颇费周折。然而她却坚持将你带回京城,想必更有深意。孤望你切莫辜负!”武帝还想再说,却看去病在侧,便收住话头。
去病此时方知此胡儿乃是远嫁的东平翁主之子,又是匈奴单于独子,若无意外将来便是单于,武帝与之有甥舅之谊。想必东平翁主带他前来便是属意化敌为友,不愿两亲相仇。见此武帝望向自己,知道此时武帝另有要事交待於单,便掸袖欲行礼告退。
於单见去病欲走,忙用袍袖遮了遮向去病挥了挥手,示意去病不可走。
武帝见於单小动作拦着去病,轻笑道:“你二人均是我内亲,於单乃先帝义女独子,去病乃卫夫人甥。既然皆钟爱简牍,留下来细看便是,但是寡人的卷册,也不是你们随意看了便了事,需得做一篇策论。谁做的好,自有封赏。论题自拟,暮鼓为限,做了呈上来。”两人叩头领旨,武帝见状便也不多言,离席回宫。
去病见武帝走远,对於单道:“殿下何故拦我?适才不走,凭空倒是多出个差事。”
於单道:“多谢小兄,你若走了,今日我便没了消停,陛下定是追我至此的。适才并未尽言,我自知陛下心有百转,必然多加嘱托,奈何我一远邦之人,却并不爱听,陛下虽然留了这题目,但却并未传旨,不做也可,算不得多了差事。”
去病见於单对武帝所派之事颇为不以为然,便又问道:“既然不是差事,你可会做?”
於单转转眼睛道:“不做!”
去病听於单此言,略一琢磨,立时明白,於单若作文可托并不擅长,自己作的若是极好还则罢了,若是稍有偏差令武帝不满,自己丢的可是大汉的脸,於单不做此文便是救了自己。武帝不明旨示下也是别有他意。思及如此,去病忙向於单揖了揖,眼中多了几分感激。
於单知道去病明白自己,略挥了挥袍袖,自语道:“这汉家袍服穿的这样繁复,真是行止皆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