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正是夏季最难熬的日子。s市的夏天,更是热到了马路上可以煎鸡蛋的程度。
走进小区,哪怕路两边种满了遮荫的梧桐,也依旧挡不住逼人的热浪。尔北手上的冰棒都等不及吃,就开始融化往下滴,弄得她手忙脚乱。
看着这几天来回跑被晒黑了些的胳膊,她专门去超市买了把遮阳伞。
站台上,尔北随时注意着时间,怕晚了就拦了辆出租车。
在教室外面,许多妈妈在相互闲聊,话题无非是老公孩子。尔北站在最旁边,代沟画出了一条无形的分界线。
看她们聊的热火朝天的样子,聊着相似的生活轨迹,尔北想着可能自己若干年后也会成为她们的一员,话题围绕着家庭和孩子,有道不完的家长里短。
下课后,妹妹把自己的作品拿给了尔北,说着老师课堂上说的知识,还不忘她被表扬的事情,这段时间的相处,尔南看似接受了尔北这个对她有求必应的姐姐。
看着宣纸上画着的枇杷,很有美术天赋的尔北,为自己没能走美术生路线而可惜着。如果当初家里有钱重点培养的话,将来说不定能成为一名艺术工作者。
只是家里人,总是主观的认为只有考大学才能出头,别的路子不仅花钱还不一定有出路,她的艺术梦想就那么被贫穷无知扼杀在摇篮中。
如今什么都学的尔南,用继母的话说就是让她多学点东西,培养下气质,也为以后多谋条出路。
上次的家庭聚餐上,段国庆喝了点酒还在桌上和亲戚朋友炫耀着小女儿一个月学东西都要花五六千!收入高了,消费更高,还说娶了现在的老婆是一家人的福气,会赚钱。
那一句句话,在他口中说出可能只是单纯的炫耀,却成了一根根扎在尔北心里的刺,本以为对这些话已经不在乎的她,还是逃不过心里最真实的情感。
生活中处处的不公平,尔北都能感觉到,却也只能拿出大女儿懂事的姿态,嘴上说着没关系。所有委屈皆化为泪水,深夜默默从眼角留下,落在枕头,开出一朵朵花。
真正让尔北忍受不了的事情,是回家后,尔南和她争抢电脑,突然说出一句
“这是我的家,这电脑又不是你的!是我爸爸买的。”
语气里充满十分的理所当然,本就寄人篱下的尔北,听到这句话,无力反驳道
“那也是我爸。”
“可你妈又不在我家,你再抢我就让我妈把你赶回农村去!”
段尔南语气骄傲任性,完全一副这个家她说算。
在母亲的教育下,她把那套农村人城里人划分的很清楚,在s市出生的她殊不知自己户口也是农村的!在她妈妈的灌输下,小小年纪早就把那套攀龙附凤学的淋漓尽致。
面对她的话,尔北没有再开口,心里只是震惊,已经无法把段尔南和纯真的孩子联系到一起。
一阵沉默中,父亲和继母下班回来了。段尔南如换了一副嘴脸并没有开口让父母把尔北赶出去,而是完全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那之后,她的每一声“姐姐”,都让尔北心里作呕。
每天早上尔北都是七点多起来吃饭,继母似乎再无法进行贤妻良母的伪装,她穿着吊带睡裙,对着正在刷牙的尔北问着:
“你每天睡到饭做好才起来,你好意思吗?”
责怪讽刺的语气,让尔北有些羞愧,她没有说话。
当天晚上,父亲跟尔北说了早上起来做饭的事,她微微点头同意了。
为了不看脸色,尔北每天强迫着自己变得勤快,做早饭,洗菜洗碗拖地,全部被她揽下。
即便这样,有次陪继母坐公交车时,看到尔北白嫩如葱段的手时,她还是说道
“这双手真嫩,一看就没做过什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