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倒猢狲散,短短两日,陆府的家丁已经离开了多半,剩下的人均是跟着陆老爷子时间长的老人儿。厨房老李头一大早就叩开了陆缘的房门,看他脸色不悦,隐隐透着怒意,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李大叔,你有事?”
看着还没有从悲痛中缓过来,脸上还带着几分颓唐的陆缘,老李头儿欲言又止,叹息道:“少爷,本来我也不想告诉你,可是这件事太大,我必须跟你说一声。”
陆缘一怔,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毕竟没有什么比失去教他养他的爷爷更大的事了。
“李大叔,你但说无妨。”
老李头儿忽地冷哼一声,隔空指着外面,说道:“那林管家……林管家,老爷生前待他不薄,如今老爷尸骨未寒,他竟然干出这种吃里扒外的事来。”
陆缘望着怒不可遏的老李头儿,惘然道:“林伯,他怎么了?”
“少爷,你这几天闷在房间,想必不知道,林管家自老爷入土之后,三天两头往钱庄跑,有时候很晚才回来。家里人说,说他……”
“说什么?”
老李头儿道:“说他是把老爷的家业给变卖了!”
闻言,陆缘一愣,豁然起身,随即又沉默下来,认真问道:“李大叔,你不会弄错了吧,林伯跟着爷爷时间最长,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老李头儿叹了一声,说道:“哎呀,我的少爷,知人知面不知心,如果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他为什么不跟您说一声,现在您才是家里的主人不是吗?跟着老爷时间长他也不姓陆啊!依我看,少爷还是亲自找他过来谈谈吧!”
见陆缘默然不语,拿不定主意,老李头儿道:“少爷,我老李没有读过书,可大义还是明白的。在我心里,早已经将陆府当成自己的家了,倘若少爷不好出面盘问他,我就自己找他理论,倘若真的做出这样的事,老子非跟他拼了不可。”说完,老李头气呼呼的夺门而出。
陆缘坐在那里,一时不知该不该相信老李头儿的话,贸然追问林管家此事,若是并非众人认为的那样,势必会寒了林伯的心。然而,十几年来,自己只顾着贪玩,于读书不专,对爷爷生意场的事情也知之甚少,即便是陆府的基业,也不如管家清楚。
思绪混乱如麻,陆缘苦恼的抓了抓脑袋,看了一眼墙角,“风叔,雪姨,我该怎么办?”
冷风行走了出来,与千山雪相顾望了一眼,耸了耸肩,说道:“咱们两个只负责你的安全,至于你的家事,我们无权过问,也不便插手。”
千山雪冷言冷语,说的更为直接:“如果连这种鸡毛蒜皮的屁事都处理不好,日后坐上阁主的位子,也是废物一个。”
很显然,他们两个不会帮他去查林管家,陆缘也是瞬间被惊醒,许多事都要亲力亲为,从现在起,他不再是养尊处优,处处被安排好的纨绔少爷,也没有人帮他做任何决定,一切靠自己,去看,去做,去抉择。
绚丽的霞光洒向人间,给初冬清晨冷冷的空气增添了几分温暖。陆缘从房间走出来,长长舒了一口气,也吐出几日来的沉闷和疲惫。
漫步在院中,萧条的垂柳和银杏也在微微点头。偶尔遇到留在府中的家丁,陆缘都报以微笑,是在致意也似是在告诉他们,“陆家的人还没死完,本少爷是陆家主人。”
似有意似无意,反正陆缘走到了管家的房前,推开门走了进去。房间里光线有些暗,陈列的家具虽然都是旧的,却很整洁。
老管家不在屋内,陆缘随意的在房间走着,墙壁上挂着几幅字画,都是陆老爷子生前送给他的,桌上放着一个茶壶,两个茶碗,外加一张床,一个已经掉漆的柜子,因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