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念容进宫城那日,下了好大一场雪。
市井中长大的小姑娘没见过这白雪映红墙的景象,一时间呆立了好久,暗戳戳地倒吸着凉气。
很难想像,她已经是陆冥之的婕妤了。
陆冥之这会儿正忙着审人,来不及顾她,她只能一人站在宫墙之下暗暗惊叹了。
陆冥之身前跪着两个人,一个是顺和伯温烨涵,一个是身怀六甲的南才人。
他微微皱着眉头,这事儿与他想的完全不一样。有些地方简单了许多,有些地方却很难捉摸。
方奇旖自尽了。
大昭没有后妃自尽连累家人的传统,陆冥之也不过是依着方选侍原先的位分安葬了,其余一干事宜,全等他归来发落。
方奇旖留了遗书,但写遗书时仿佛精神状态不大正常,在信中絮絮叨叨了一大堆看不懂的东西,请罪几乎请了好几千字,三纸无驴了一通,半天说不清楚。
拼凑了半晌,只大约看出来是说温烨涵图谋不轨,非要拉上自己,自己罪该万死,只好自裁谢罪。
字迹找人验过,是方奇旖的无疑,只是内容真伪存疑。
也不过是跪在底下的温烨涵认为存疑罢了。
行爽一行自然不是吃干饭的,早就在陆冥之回来之前将情况摸了个透情况与方奇旖信上所述并无太大出入。
此外,陆冥之在应天府境内遇刺两回,第二回是漕帮闹事,第一回经查实,与顺和伯温烨涵自然也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行爽毫不迟疑,立即与暗影卫联系,押下温烨涵候审。暗影卫手脚干净,做事利落,顺和伯府上俱以为伯爷失踪了,还报了官,状纸压了几个月没有下落,一家人闹得不可开交。
陆冥之指示,随他们闹去,反正今后是要抄家夺爵了。
只是南歌平南才人之事是宫闱内事,行爽不方便插手,陆冥之又不放心假手于温琪娈,只好安排给大内总管陶凉。
陶凉虽说为人安静稳妥,办事伶俐利落,但实在不是个能查案子的料子,且南才人又身怀龙胎,也怕闹出个好歹来。是以,南歌平一事并无太大进展。
这一干事情全都压下来,等着陆冥之回来定夺。
温烨涵跪在地上,嚎啕得涕泗横流“万岁,臣冤枉,冤枉啊。万岁您看方奇旖那疯妇,说的不知都是些甚么疯话,您可千万不要信她。”
陆冥之对着温烨涵,反应寡淡,心道这个时候不都是该高喊两句狗贼然后英勇自尽吗?温烨涵做的事儿和他表现出来的状态实在不太相符。
陆冥之面无表情地看着温烨涵哭喊了半晌,许久才道“若是你顾来的江湖人,口风有暗影卫一半紧,我恐怕就要信了你如今的话了。”
陆冥之从身上摸出个小筒,打开了倒出来,里头装着一枚印。他将那印在手中颠了两下,笑道“还真是难为你了,大老远寻了个镖局做暗杀。”
温烨涵听了这话,陡然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