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守鱼缓缓行走在雨中。
这座的城市是一座巨大的迷宫,也是一道难解的方程。
既然无法直接斩开这方天地离去,那么他一身磅礴的修为出了堤防那幕后之人,反而没了什么用武之地,只能于细微处求解。
于是一路行来,他摆正了酒旗面朝的位置,在一家店门口挂上了两盏红彤彤的灯笼,将一艘飘荡河中央的花舟系到了岸边。
这些都是他所能记住的不同,但是这些细微处太多太多,他如何能摆正所有?
他知道,这是破解堪舆图的一种办法,名为归位。
只是这太过繁琐复杂,若是那藏在暗中之人悍然出手,他更无力也无心去做这些。
只是,他为何还没有出手?到底在等待或者畏惧着什么?
难道他看出来自己的修为是暂时的?想等我修为耗尽,然后将我一击毙命?
张守鱼越想越觉得棘手。
一道电光裂开天穹,蜿蜒而下。
少年双手拢袖,随意走入了一家门户大开的店中。
此刻外面大雨,这店家应是热闹非凡的,只是他什么也看不到,就想那个世界的他们也看不到自己一样。
这张巨大的图卷中,彼此是彼此的鬼。
灵力滚烫地燃起,恰到好处地燎干了衣裳和头发,张守鱼静静地躺在木椅中,双手拢袖,目光微闭,轻轻地叹着气,神色有些疲倦,看着像是对这张堪舆图无能为力了。
雨一直下着,电闪雷鸣也不曾断绝。
张守鱼纹丝不动,如昏睡,亦如入定。
这种状态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之后,满天雷响,雨势竟凶猛了数倍,如天神震怒降威人间。
张守鱼这才缓缓睁眼,嘴角带笑:“终于坐不住了?”
张守鱼缓缓起身,走出店门,这一次,雨水噼噼啪啪地隔绝在他的衣衫之外,再没有一滴沾到他的身上。
他踏出了一步,这一步看似只是寻常人浅浅的一步,只是下一刻,他的身形已至数丈开外,他又踏出一步,三步之后,这条极长的街道上已然看不见他的人影。
城西那片无人的大街上,张守鱼的身形似被雨水浇筑般浮现出来。
他极有耐心地走在这片无人区中,因为如今着急的已不是他了。
方才在那座小酒馆中,他看似束手无策地坐以待毙,实际上,他偷偷将手放置袖中,以鼠标开启灵视,将神识覆盖在了整座疆野城中。
接着,他做了一件极其艰难且耗费精神力的事,那便是拖着整个鼠标,将整座疆野城选定下来,复制。
这个鼠标的灵视效果比他肉眼要看得清楚透彻,它所呈现的城市格局,并非堪舆图中的格局,而是这座城市原本的格局。
他将这一切,复制,然后粘贴到了原本的位置。
这一举动看似只是画蛇添足,只是在原本的建筑上罩上一层一模一样的幻影。
但是在粘贴落下的那刻,张守鱼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这座城市的变化。
所有的一切都在渐渐回归它原来的模样。
他骗过了堪舆图。
那一刻,那个隐藏幕后之人终于难以冷眼旁观,满天震怒的雷鸣中,他嗅到了一丝古老的意味,接着他凭借着那种感觉来到了这片无人区,只可惜那幕后之人很快隐蔽了气机,再也找寻不到。
张守鱼轻轻叹息。
因为这座城市没有因为一切归位而真正恢复原本的模样,只是抹除了许多原本藏在暗处的杀机。
在这个巨大的迷宫里,他依旧需要寻找一个出口,那是贯连两界的通道。
可是如何寻找呢?
张守鱼忽然觉得有些心烦,因为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灵力以可以感知的速度在流逝着。
时间快到了。
萦霄立在窗口,张望了片刻,掐剑诀推算,但是这场雨极为蹊跷,像是一片巨大的屏障,将天机斩得断断续续。
“是有人通风报信?不可能”
那慕师靖又去了哪里?
萦霄提剑而立,脑海中逐渐回忆起那位慕家小姐的一举一动。
今天之前,他很少关注这些,在他心中,整座疆野城或许都大不过他的剑,而那位慕小姐,纵使老爷指名道姓要让她成为崔家未来的女家主,他也只是多看了几眼,只是怎么看,也觉得只是个姿容出类拔萃的贵家小姐罢了。
而此刻寒风冷雨扑面而来,他的剑心竟随之通彻了几分。
近日的一切浮现脑海,那位慕家大小姐的一娉一笑却都似带上了不一样的意味。
萦霄凝立良久,忽然伸出手,接了一些雨水,剑气如蜻蜓点水一般在掌心触出圈圈涟漪,清圆的水面上,一个模糊的画面显化出来,只是隔着茫茫雨水,看的极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