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儿一行人顺着琴音走去,只见一位白衣公子坐在亭中抚琴。
那男子面如中秋之月,目若朗星,鬓如刀裁,朗朗如日月,翟翟如春风,让人见之忘俗。最让人注意的则是他的那一双眼睛。那是怎样一双幽深的眼睛,仿佛是一弯深不见底的寒潭可是望着他的眼睛之时,却又能感受到如春风拂面般的温柔。
就连容华这个小丫头都看呆了,面泛桃红,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白衣公子。
好俊的人!
亭中还坐着一个人,宛儿看那背影有些熟悉。
白衣公子抬眼瞧了一眼宛儿一行人,眼中闪过笑意,不动声色地继续弹奏。亭中的另一人和着音乐轻轻打着拍子吟唱道:“闲来无事不从容,睡觉东窗日已红。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道通天地有形外,思入风云变态中。富贵不淫贫贱乐,男儿到此是豪雄1。”。
音乐一毕,对面的男子站起身拍手道:“好,好,容若此曲妙哉,妙不可言。”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宛儿惊讶极了,好像是顾先生的声音。可是顾先生不是去明珠府授课了,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先生怎么在这里。”
“宛儿?”顾先生听到宛儿的声音转过身来,见到宛儿时露出一个笑容道,“你们怎么来了?”
宛儿反问:“先生,我和妹妹来给启哥儿送热汤,先生又是为何而来?”
“我和容若两人来香山赏红叶。对了,宛儿,这是我的一位好友纳兰性德。”
顾先生将白衣公子介绍给宛儿。这位白衣公子纳兰成德,字容若,号楞伽山人,满洲正黄旗人。他乃是古今炙手可热的大臣纳兰明珠的长子,善骑射,好读书。经史百家无所不窥,谙悉传统学术文化,尤好填词。
顾先生应纳兰明珠之邀教授他三位公子,他也没有想到这位满洲大臣的长子不但勤勉好学还文采斐然,偶尔所得的词让他赞叹不已。他和纳兰性德两人游春踏青,吟诗作对,谈论古今,针砭时政,好不快哉。
“见过纳兰公子。”
宛儿向白衣公子问好。
想必便是对清史再不熟的人也听说过纳兰容若的名字。毕竟家家争唱饮水词,她也读过不少纳兰词。宛儿猛然间回想起,那日先生给她看的诗作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不正是纳兰容若的名句?
顾先生笑道:“纳兰,这是容宛,也是我的学生。如此说来,你们二人也算得上师兄妹。即使是兄妹,也无需见外。”
“先生!”
宛儿没有来得及阻止先生,顾先生已经把她的名讳报出来了。虽说满族女子规矩没有那么多,但是把女儿家的闺名报给一个初见面的男子还是不妥当。
顾先生懊悔道:“失言,失言。”
宛儿可还是待字闺中的娇小姐,他是有些鲁莽了,怎能随意把宛儿的闺名告知他人。
一旁的容华一直盯着纳兰公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越发地红了,比那树上的枫叶还要红上几分。
“你二人何必这么生疏,你们虽先前没有见过面,但是神交已久了。容若你出的“燕来燕去,途中喜遇说春秋”一对,正是宛儿对出了“兔走鸟飞,海外欣逢评月旦。”
“小姐真是聪慧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