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落叶萧瑟。
县城郊外城隍庙,眼下已经不复一月前破败模样,门窗、屋顶、墙壁皆是经过了精心修缮。
大致看去,已有庙宇的气派了。
城隍庙非常热闹,大殿中香火旺盛,神像在红色帘幕后方,难见全貌。敬拜者与信众井然有序,从一门入,另一门出。
“自从上月一别,却没想到,曾经的破败庙宇竟焕然一新了。”李翰四处打量,口中啧啧称奇。
林恒与庙祝徐庆对视了一眼,出声说道:“伯宁兄家大业大,出资将庙宇修缮,不过这段时间,庙中也有了不少香火钱罢?”
最后一句话,问的自然是郑安。
郑安与张贺正在谈论淮河画舫上的花魁之事,郑安终究是敌不过张贺与陈建业的双重引诱,前几日三人相约,偷偷在淮河画舫过了夜。
那天下午,他还特地寻到林恒,让林恒帮忙打掩护,若家中小妹找过来,帮忙劝说一番。
不出他所料,宵禁之前郑秀荷便找到了林恒家中,但小姑娘聪慧得很,早就看穿了兄长拙劣的把戏。
当夜倒是闹出了一番笑话。
然郑安自尝到了滋味后,便也有些乐不思蜀了,若非会试在即,四人相约同行赴考,郑安与张贺眼下怕是还在红粉胭脂堆里打滚呢。
“咳咳……”郑安咳嗽了两声,正色道:“庙中香火钱确实不少,但我可分文未取,城隍爷明显灵,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香火钱都由徐庙祝处置。”
虽说是他家出资修缮了庙宇,若是无有真神显灵之事,与寺庙合作,分得一些香油钱,倒也无可厚非。
但城隍显灵,夜夜断案的神迹,已经成了县城中的公论,便是香火钱再多,也没人敢乱来。
林恒也只是随口一说,他自是比谁都清楚,信众奉上的香火钱,都由徐庆拿去救济周遭难民了。
四人来到神像前,皆是面色肃穆,依次敬拜之后,又安静的随队伍从侧门离开。
出了庙宇,方才觉得放松下来。
“不知为何,总觉得那红色帷幕后的城隍爷神像,似在盯着我。”李翰面露纠结之色,压低了声音说道。
“许是要庇护博文兄此番会考必中会元!”张贺笑着说了句吉利话。
林恒则多看了李翰两眼,劝道:“博文兄,依我看来,你是精神压力太大,会试将近,想得越多,便越发紧张烦闷,并非是好事,你要多放松心情。”
几日前,他当街撞破了李翰无钱买药的窘境,又被邀请去他家住了一夜,秉烛夜谈,二人关系也亲近了不少。
李翰因科举压力颇大,家中老母又患病卧床,汤药费用早就负担不起,他又不像林恒能拉的下面子向好友同窗求助,处境每况愈下。
林恒知道其性格敏感,自是不会提及赠送金银之事,今日邀请李翰出游,便是希望他能出来转转,换换心情。
李翰默然不语,郑安与张贺见状,便将劝解宽慰之语都又吞了回去。两人都长了眼睛,当然看得出,李翰并不喜欢听他们如此言论。
林恒也别无他法,只是有些担忧,李翰压力这么大,会试发挥失常的可能性并不小,须得想个其他法子开导开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