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弯的月牙,用微弱的月光勉强照亮了白马城安静的街道。青石板上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辆黑色的马车从城门口一直行驶到首相府邸。这位银盾城权势滔天的首相贾莱德从马车里走出来。他向着门前恭迎的管家一挥手,便健步向着内院走去。
“我的大人,韦恩已经在书房等您了。”管家跟在贾莱德身后小声的说。他知道这位首相大人的习惯。每年这个时候回到自己的府邸,就是为了见这位酒商。
“知道了。”贾莱德身材瘦削,腰杆挺的笔直。已近花甲之年加上日夜操劳,两鬓已有白霜。但是,走起路来丝毫不像是已经年过半百之人。
贾莱德的小儿子莱姆早就等在书房的门口。他看到父亲,急忙抢上几步,那并不协调的步伐更显得的笨拙。
“父亲,您路上辛苦。书房四周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布置好岗哨。”
“嗯!”贾莱德似乎并不喜欢这个没出息的小儿子,他随便的应了一声,便走进了书房。
莱姆等首相走进书房,才微微抬起头。看着父亲的背影,目光复杂。就像是个孩子,等待着远行归家的父亲,却没有得到心仪的玩具。他的头又开始疼了,莱姆厌烦的用手拍了拍脑袋,迈着僵硬的步伐,面无表情,开始在书房四周巡视。
书房内,韦恩恭敬的向贾莱德施礼,从怀里小心的拿出一个精致的小酒瓶放在桌子上。
“这是您的冰酒,明年的已经放在法阵中了。”
“又是一年,辛苦你了。”贾莱德叹了口气,欣赏的看了看这位办事一向稳妥的酒商。此时,他并不想过多的寒暄。“凯瑟琳殿下赏赐了一小瓶波波拉红酒,在管家那里,你退下吧。”
韦恩欣喜的连忙致谢,然后转身退出了屋外。忽然想起峡谷中的异样,韦恩身形一滞。转念一想,便急匆匆的出了内院。
贾莱德看了看房中计时的沙漏,把酒瓶拿在手中轻轻的摩挲着,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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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迪背着深受重伤的兄弟会密探,来到首相府的后门。花黎早就把长发扎起来,像一条好看的大尾巴,飘散在背后。她攀在府邸后墙高大的大林木上,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你自己能走吗?”弥迪轻轻把暗探放在地上。
“不远就有我们的暗哨,我自己能行。不过,不要指望我完全相信你们。”被救出的囚犯依然用怀疑的眼光看着面前的这位少年。
“那你自己保重就好了,我们还有其他的事情。替我们向拉文问好,告诉他银盾城的盾卫已经安全了。”弥迪见对方能慢慢的走动,便放下心来。
“你们也是要去泽比斯吗?”
“是的。”弥迪回答道。
“如果你们想要找到拉文,就去泽比斯的绿果花旅店,住在二楼最东面的房间。我会通知拉文。”密探沉吟片刻,还是用一种比较稳妥的方法来安排二人的见面。
送走了兄弟会的密探,花黎拽着弥迪重新返回首相府。他们避开了巡视的莱姆与众多的暗哨。悄悄的爬上贾莱德的书房旁的大树,躲在枝叶茂盛的枝干中。
“小心,这周围也有几个暗哨。”花黎给弥迪指出几个危险的地方。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你不会又想偷金币吧?”弥迪不解的问。
花黎拍了拍腰间的一个小挎包,得意的笑道:“救你之前,我早就把柯尔特夫人的首饰盒洗劫一空了。”
“看来这次偷炽天使,就全靠你这个神偷了。”弥迪不知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发愁。
“你看,书房的桌子上就是那个亡语峡谷的酒瓶。你就一点也不好奇?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花黎指着书房的桌子。
弥迪揉着眼睛仔细看了半天才无可奈何的回答道:“你是不是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能看见?”
“别担心,有我呢。一会儿听我指挥。”花黎拍拍弥迪的肩膀表示安慰。
贾莱德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人。一开始,他不时的看着沙漏中慢慢流逝的细沙,后来干脆来到院子里欣赏天上的明月。
花黎找准机会,拉着弥迪偷偷的潜进了首相大人的书房。房间里可以藏身的地方不多,他们飞快的挤进一个角落,躲进高大的落地窗旁,用窗帘遮住身形。
花黎柔软的身体一下子就撞上了弥迪的前胸,身上的晚礼服早就被她自己撕扯的破破烂烂,此时被屋里的灯光一照,煞是诱人。
弥迪被着突然而来的香艳景色羞得脸上一红,急忙避开。胳膊撞上一块墙壁上的凸起,二人顺着翻动的墙板,消失在贾莱德的书房之内。
顺着昏暗的地下走廊,弥迪与花黎向着更深处探索。两边墙壁上昏暗的长明灯只能勉强照亮脚下的石砖台阶。暗道内并没有什么异味,仔细闻,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苦艾草的味道。
甬道并不长,很快就来到了藏于地底的密室中。这里除了昏黄的灯光,与室内弥漫的丝丝腐朽的气息外,与普通的卧房并没有什么不同。就如同贵妇人的地下宅院,客厅、卧房一应俱全。
“它在发光。”花黎贴着弥迪的耳朵轻声说,生怕惊醒地底的幽灵。
“像是亡语峡谷亡魂的颜色。”弥迪顺手就把剑鞘握在手中,仔细端详着。
“会不会有一大群的亡魂钻出来,追我们?”花黎想起亡语峡谷中的那一幕。
就在二人说话间,一个淡绿色的影子,在隔壁房间一闪而过,弥迪一拉花黎的手,两人飞快的钻进了长桌的下面。
不多时,一袭绸缎长裙从室内飘出来,身后长长的裙摆拖在地面上。这个亡魂好像是在整理房间,她摸摸这里、动动那里,脚步轻盈。最后,她做到书房里的一架古旧的钢琴旁边,轻轻的掀开盖板。她修长的双臂放在膝间,低着头沉吟半晌。手指抚弄琴键,幽怨的唱起一首歌剧里的咏叹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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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日出,
到日暮。
斑斓的世界中只剩下白与黑。
白色的是骨,黑色的是土。
从盛夏,
到严冬。
地下的木板如何去体会温与寒。
温暖如你,寒冷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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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带来了知更鸟,
秋霜送走了花卺虫。
我的四季就在书页中,
翻开,合上,
翻开,合上。
始终停留在同一章。
人生的乐章只剩下休止符,
序曲,曲终,
序曲,曲终。
总逃不出结尾的寂静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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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守在这里,
跳起轻盈的小步舞,
如同在那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