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其实我也想让你们早些归家,可惜有些人不愿我如此做呐!”
颜良说此话的时候那叫是一个语重心长,痛心疾首,引得陈光顺着他的话头问道:“敢问将军,是何人阻扰将军放我等归家?”
“此人正是东郡太守刘延,其人明知我三十万大军南下,势必要拔出白马这颗眼中钉,但其枉顾城中百姓安危,非要螳臂挡车,阻扰于我。白马一日不能下,汝等便一日不能返家,岂不可恨?”
“呃……”
陈光心道你不南下不就没这事了,反倒怪起了东郡太守,但他也知此话从片面上来说也算正确,若是白马降了,他们也不用日日做拿苦役劳力。
“今日军议之时,我属下军将曾言军中将士死伤极大,建议我派汝等民夫负土填壕。”
颜良见陈光没有表示,便把话说得更赤裸裸了些,边说还边瞅着陈光,而陈光一听这话立刻跪伏于地,求恳道:“将军!此议万万不可啊!将军先前可是允诺我等,只要我等帮助砍伐树木营造攻具,我等并未违反将军定下的规矩,可不能派我等去负土填壕啊!”
“哎!我也是如此想的,只是军士死伤惨重,如之奈何?”
“将军若是需要打造更多攻具,我可令乡民们日夜赶工,必不误了将军之事。只是说起负土填壕,即便是我等这三四百人也是杯水车薪,起不了多大效用呐!”
“哎!我固知之,我属下军将又建言从附近乡里搜罗乡民行此事。”
陈光听了此话更是大惊,但他竟生出了几分急智,反驳道:“将军曾言此番南下乃是诛除逆贼之义举,怎可行此残暴不仁之事,此必欲损将军之清名者,其心可诛!”
颜良对陈光能说出这番道理也是颇觉意外,说道:“正是此理,我已经严词斥责过他,我等义师自当行义举,奈何曹贼挡在面前,我亦不欲城中军民过多损伤,此事难上加难呐!”
陈光揣测道将军喊自己前来绝非是唠唠家常那么简单,定有需要驱策自己之事,而若是我不能为其分忧,前所说之事指不定便要成为事实,他想明白了此中关窍,便主动问道:“不知光可有何处可为将军分忧,将军尽管到来,光必定尽力而为。”
颜良点了点头,心道这是个聪明人,说道:“我听说陈里正之子在县中为吏?”
“禀将军,我族父见在县中为议曹史。”
“那陈曹史之子是?”
“正是在下族弟。”
“你与你族弟关系如何?”
“尚且不错。”
其实陈光的族弟只有十六七岁大,平日里与陈光不过是点头之交,绝对谈不上不错,但陈光怕自己说了实话会显得尴尬,便顺手扯了个谎。
“你族弟正在我营中,我明日会让附近乡里子弟进城递送家书,也好代我好好劝一劝城中大族显姓,莫要为刘延效力抵抗义师。你晚上去见一见你那族弟,将我先前与你所说之话告诉他,该当如何说,你可明白?”
陈光脑袋灵光,差不多便想明白了将军要自己如何做,答道:“下吏会与族弟言道将军麾下有人建言驱赶百姓负土填壕,而将军一力否决,可若战事胶着,恐怕将军也难以压服麾下将士之意。”
颜良心想这小子倒是机灵,赞道:“嗯!记得,你所言之话俱是风闻,并无实据。”
“下吏省得。”
“很好,你下去吧,好好做,莫让本将失望。”
打发走了陈光,颜良悠哉悠哉进了主帐,面对等了许久正坐立难安的十余个乡里子弟,也不入座,双手拄剑而立,神情严肃地盯着在场众人一一看过去。
在场众人正自不安,无人敢于与其眼神相对,纷纷低下头去,颜良遂道:“尔等且听明白了,我三十万义师南下,所为者诛除曹逆,余者一概不究。眼下白马城中有曹逆所署东郡太守刘延据城顽抗,本将念在城里城外军民皆是大汉子民,不欲过多杀伤,故而准允尔等明日入城递交家书。汝等也要好好劝一劝汝等长辈,莫要助纣为虐,早日将白马进献义师方是正道,以免白马城破后玉石俱焚。”
简单两三句话说完,他便一掀帐幕去了,只留下一众乡里子弟你瞅瞅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