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帐篷之后,见四下无他人,本来有些佝偻小队长立刻伸了个懒腰,因为之前长时间地压低腰板,脊骨发出咯咯的声响。
“好了,赶紧说说,计划怎么样了。”西洛有些不耐烦,催促着。
“计划成功。”小队长露出不怀好意的奸笑,同时眼睛向两侧瞟来瞟去,“除了咱们的几个人以外,其他的人都死了,中途还有几个倒霉的猎兵队的家伙跟上来了,一并都喂给那家伙了。”
“猎兵队的,尸体呢?看到尸体了吗?”西洛听到意外情况,有些警觉,猎兵那些恶心的虫子,生存能力实在是太强了。
“那个几乎都看到,确认过了,只是有一个被那个大家伙拍飞了,我想问题应该不大,那个大家伙是黑的,毒性大得很。”
“你确定?那是黑色的,黑色的龙?”
“肯定的。如果不是,我就扣了这对眼珠子,没用的东西要他们干什么。”
“那就有趣多了。”
西洛敢于违背团长安排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他从那个内心险恶的团长的安排下看到了问题。
自己所在的五分队严格来说只是一群半吊子的集合体,如果不是新组了六分队那个新兵队,那他们就是当之无愧的垫底,最起码从资历上来说是这样的,但佣兵这个行当就吃资历的,老兵能活下来自然有他们的方法,而新兵要么成为老兵要么成为逃兵,要么就是炮灰,后者两者的比例明显要大,要大很多。
那为什么,那个精明的团长在主攻位上安排这么些个软蛋?
钓过鱼没有?钓鱼的时候,鱼最先咬的是鱼饵,之后才是吊钩,而现在,他们就是最先被咬的鱼饵。
当然,事情可没那么简单。那个老贼把五分队和负责助攻的四分队阵型排得非常密集,说是为了围困猎物同时减少魔族干扰的可能,其实就是为了用饵料诱导那个怪物,将怪物激怒,就像贵族们狩猎一样,先让猎犬们去咬猎物,等猎物受伤了、精疲力尽了自然就好打得多。
就算还不好打,在打完自己这里后,扑向北方的四分队时,四队那些人只要往北跑上一段距离,那就是阿尔特斯塔克的地界了。
而西洛想做的事情很简单,将怪物引到拉姆克拉穆,然后在混战中趁机杀掉它,成为拯救众人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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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带着女儿玩了一会,安娜便开始犯困。虽然拉姆克拉穆黑夜来得比较快,但比较是晚上,幽幽的烛火总是容易让人犯困。
坐在安娜的床边,结束了一天家务的安暂时还不想去休息。她想了很多。十年前,在她还是老莱耶家的女儿的时候——莱耶是安父亲的名字,平民是没有姓氏的,最多会以父母或丈夫的名字作为第二予名(不清楚没有姓氏算不算中间名,不过二者没有太大区别)——她喜欢上了第一眼看见的维克多,那个男人的眼中充满忧伤,浓郁的阴影凝结成墙,挡住他的心。最开始可能真的是好奇,年少的人们总是分不清好奇和喜欢,好奇那面墙后面到底是什么,但少女的直觉告诉她,那不会让她后悔。
少女柔软的身心融化了男人眼中的坚冰,他没有让自己失望,一个好丈夫和好父亲,他就是自己的天命。他总能带给自己惊喜。结婚的当晚,安得到了沃塔滋这个姓氏,虽然被告知不能让无关的人知道,之后几乎没有用到,但新奇的东西一开始总能让人为之欣喜。而欣喜过后,问题也会随之而来,过了五年,女儿出生后,维克多只给了女儿“安娜”这个名字,没有赋予她姓氏。
姓氏这种东西本来是贵族享用的奢侈品,并不了解的安认为其中应该是有什么缘由?或许只是担心小孩子不小心说出来吧。安娜的降临让两人,尤其是安的生活没有了空闲,她几乎都要忘记了这个事情。直到前一段时间,维克多说出了对安娜未来生活的愿景,安才偶然想起了这件事,可能维克多一开始就是这样期望的,所以没有在安娜的名字之外加上贵族的枷锁。
她这样想着,直到这两天的事情。
不知道维克多是否察觉到了,安娜不是无缘无故地问出那个问题的。晚上的那个问题,是安想问的。
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但安无法阻止自己不去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