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张分守起身,愤慨道:“下官早就觉得他居心叵测,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才压下了这个心思。
依下官之见,咱们索性去打御前官司,就说炉子确实是他所献,部堂提议推广此物,也是为了黎民百姓。
但薛文誉居心叵测,秘密将炉子献与部堂,却是为了借机牟利。
至于那首诗出处,咱们就推说不知何人所写,这样也不算和他共谋,而他也没有证据不是?
如此,朝中诸公就能看清他的真面目,让他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屋中众人眼前一亮,这个方法倒是不错,既能揭穿他的阴谋,又能出一口恶气,可谓一举两得。
思考半响,吕元正却摇了摇头,道:“不妥,不妥,这小子还留了一手呢,咱们要是这么办,怕是要和他同归于尽了。”
众官员面面相觑,不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老夫也是刚想明白,为何这诗他只写了半阙,原来是故意为之的。”
屋中的人都是些人精,马上就明白了吕元正话中的含义。
当日,薛文誉只吟出了半首,众人连番催促,他却是神神秘秘,不肯继续写下去。
现在想来,他定是将下半阙留着,等着工部众人发现真相。
若是他们咽下这口气还好,那就万事大吉了。
倘若工部等人想对付他,薛文誉只要拿出后半阙诗,前后一对照,怕是傻瓜也能确认他是原主人。
到时候,工部众人说的话谁还会信?
这样,就算是吕元正这样的部堂级大佬,也只能忍气吞声,帮他瞒天过海……
嘶!
想到这里,刘一武等人皆是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这小子心机竟如此之深,怕是在很久前,就定下了这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吧?
若是薛文誉听到这些推论,定会喷出一口老血,若是没有那半首没写的诗,他还真有可能因此翻车……
工部众人商量了半日,都只想出了一些没什么用的办法。
后来,还是吕元正老奸巨猾,才想出了个祸水东引的办法。
茶厅中。
薛文誉惊讶道:“为何是户部给事中弹劾我?还连工部也一起告了?”
“学生也不知道,想必是公子买下了矿山,户部那帮人眼红,想将矿山收回去,这样就有利可图了。”
“哼,矿山是我真金白银买回来的,各种手续一样不缺,想空口白牙的就收回去,简直是痴心妄想!”薛文誉冷声道。
“恩公,若按照以往的程序,官员受到弹劾,须在家自省,不能再去衙门了……”
“那岂不是正好?”
薛文誉高兴道:“你去前院知会一声,就说我病了,不能见客的那种,谁来都给我挡回去。”
目送王正宇离去,薛文誉闭目沉思起来。
在乾朝的律典中,只要是无主之物,都能被视作归朝廷所有,这矿山自然也包含其中。
户部给事中弹劾他的罪状,就是自己勾结宁禺县令庞文远,以几乎白送的价格,拿到了这三座无主矿山的所有权,而且工部上下还推波助澜,助他达成目的。
这简直就是赤果果的侵吞国有资产!
不过,薛文誉买这矿山,可也花费了八百两银子,哪里算是白送了?
这庞县令也是倒霉,循规蹈矩的做事,却凭空被牵连进这桩案子,现在怕已经被气得吐血了吧……
不过户部也真狠,为了从自己身上咬一块肉,却连这种清廉官员都能牺牲,真是够残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