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正将自家放杂物的屋子腾了出来,又拾柴火烧炕,让三人暂且休息。
然而三人都没心思睡觉。郝一松和吕岩对坐着讨论各自的发现,姤儿在一旁静静听着。
“两具尸体上出现尸斑,且有扩散迹象,但右下腹还未出现尸绿,应该都是在一天之内被害的。”郝一松说道,“男方是从正面用尖端弯曲、刃长一尺有余的刀刺入腹部所伤,女方则是背后,出手果断狠辣,刀口深。我在女子的伤口里发现了这个。”
说着,郝一松从胸口掏出块包裹着的布打了开,里面是沾着血迹的刀尖。不过具体是什么刀,一时倒难看出来。
“我听乡里人说,男方三十二岁,一个人住,没人知道他去那里做什么。女方二十八,家属说是因为她说赶鸡回笼的时候少了一只,所以出去找了。”郝一松说道。
吕岩歪头,不禁皱眉,奇怪道,“两个人怎么正好在那里碰上了,还被凶手一起追杀?”
郝一松和吕岩对视了一眼,两人一时无话。
然后郝一松缓缓开口道:“等天亮了,我再去验一遍尸,你去地里周边再看看。”说着,郝一松缓缓起身,扩了扩胸。
“好。”吕岩应道。
“那我呢?”姤儿问道。
郝一松将双手背到脑后,语气轻松下来,说道:“李娘子嘛,要不去村里转悠转悠,问一下两个人基本的生活情况,有没有什么仇家之类的。”
姤儿微微弯嘴点头,也慢慢起身。
“诶,你起来干嘛。”郝一松放下手说道,“你们就在这屋睡会儿吧,我去和村正挤一挤。”说着,朝吕岩眨巴了一下眼,转身出了屋。
只听郝一松在外面喊着:“村正村正?这人哪儿去了……”
吕岩有些尴尬。
村里不比县城,屋子小,加上村正一个人住,三个男人一张小炕根本挤不下,能腾个地方歇歇已经不错了。而且,虽然郝一松想得“不怀好意”,但他和姤儿也不是没同房睡过。
不过……吕岩看了看姤儿,心里莫名想起了那一吻,觉得脸颊有些发痒。
此时的姤儿可没力气察觉吕岩的拘束,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便混混然铺好被褥,一边一个枕头,然后扑倒在已有了温度的炕上,和吕岩说了句“起了叫我”后,便闭眼睡了。
“嗯”了一声,吕岩轻手轻脚坐上另一边,也躺下休息了。
不知是时间太晚还是案件压心,姤儿半梦半醒着,心绪难宁。如此不知过了多久,姤儿感觉到身旁吕岩轻声起身下地,便也清醒了。
舀了勺水擦擦脸,姤儿在村正的陪同下,紧跟在郝一松和吕岩后面出门了。
大阳村不算小,一百多户人家。村内小路四通八达,倒也容易找着道儿。村中房屋多为土石堆砌,也有部分木构架的夹杂其间。
村内发生这样的事,人们闲来无事,聚在一起时便议论纷纷。即使冰天雪地,街头巷尾还是不时有人伸脖张望着,似是想从姤儿和村正的一举一动中获知点儿什么。
村正先带姤儿去了那遇害男子的父母处,介绍完便先走了。
姤儿看着眼前老泪纵横的夫妇,心内打好稿的问题,一时间都梗在了嗓子眼。
吕岩独自去了村外的田边。
村出门时村正让他多带上几个人,被他拒绝了。没确定调查方向之前,村里的任何人都可能是凶手,而这些可能性,会很容易抹去案发地里的蛛丝马迹。
吕岩一边在雪地里走着,一边用剑壳尖挥扫着地面。又在两处案发地来来回回走了十多遍,虽没找到疑似凶器,但也有些小发现。
而郝一松这边则收获不小。想来可能是黑夜灯火昏暗,自己可能有些疲惫眼花,初次检查尸体时,竟未发现尸体头部与足部的细针。
整根针都被刺入体内,只露出圆圆的粗头。郝一松细细记录下伤口周边情况,让里正找些器具来拔出银针。
只是刚取出一根针,被害女子一家便找上门来,索要尸体。女子的娘家人、夫家人一起来了,一帮人挤满了村堂,抬着竹架要搬走女尸。
里正好言安抚劝慰,声音却被吵嚷的喊闹声与哭声盖了过去。见软的不行,郝一松肃脸大喝道:“你们这是妨碍公务再吵闹休怪依法处置”
效果还是有的,村堂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