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笑染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暖意,一双涣散的瞳孔慢慢开始聚焦。
他有些不解地看了看自己胸前的插着的匕首,又看了看远处碎裂一地的酒缸。
“发生什么事了?”司空饮月开口说道,“你怎么被人拿去泡酒了?”
江笑染极力回忆着什么,眸色闪过一丝伤痛之色:
“华夫人说我母亲已经离开后山,华夫人带我去找她……我见到了她,可是她在抱着我哭的时候,将一把匕首……”
司空饮月很快便听明白了:“你见到的那人,会不会是幻化的?”
江笑染眉头微微蹙起眉头:“可是,她身上有我母亲独有的气息,我怎么会认错。”
司空饮月沉吟半晌,启唇道:“我去过北冥宗,他们说你母亲被妖王北庭羿带走了。”
江笑染眸色巨震,猛地从床上抬起身来,不料他伤势过重,又一阵天旋地转地栽倒在床上。
司空饮月按住江笑染:“你要还想救你母亲的话,就别乱动。”
江笑染原本加重的呼吸慢慢平复了下来,只是那一双眼,冷得像是淬了冰。
“为何?妖王为何会带走她?”
司空饮月默了一瞬,开口道:“他们毁她,是用名节。可我总觉得这背后,还有更深的阴谋,你也被拽入其中。”
江笑染深深了看了司空饮月一眼,一句简短的“他们毁她,是用名节”让他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几乎能想到,他们是怎么用污言秽语编排他最亲的人。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捂上司空饮月的耳朵,不让她听,不让她看,不让她知道,他是怎样长大的。
可司空饮月只说了八个字——他们毁她,是用名节。
记忆中的母亲,总是被锁着,拖着一具尸骨,时常神志不清,但她清醒的时候对他是极好的……
他们说那是她的奸夫,可他从来不信。
在华沛蓝出现前,他明明有一个无比温暖的家。
直到有一天,一切都变了。
司空饮月看着情绪重归平静的江笑染,指了指他胸口插着的匕首,说道:
“这匕首我要尽快给你取出来,伤口才能更好愈合。封住你的封灵坛被我强行破开了,它的主人一定会有所感知。
不管背后之人是不是华沛蓝,留给我们的时间都不多了……”
司空饮月给江笑染喂了几粒丹药,伸手握住了他胸前的刀柄。
在她即将动手的前一瞬,江笑染轻轻将手覆在了司空饮月的手上。
他眼中倒映着司空饮月的身影,苍白的唇开合,终是开口问道:
“公主为何会冒着生命危险救我,你本可以不管我的,你不缺我这一个侍卫……”
江笑染不知道司空饮月是如何找到他,并且将他救出来的。
可他知道,一定十分不易。
而且他醒来之后便有所感知,他体内灵力枯竭,像是被抽干了,只有一道不属于他身体的灵力,滋养着他干涸的丹田。
甚至,在他心脉处,覆着一层淡淡的佛光,护住了他最后一丝生息。
那灵力的气息,佛光的气息,他很熟悉,来自司空饮月。
司空饮月看着江笑染认真又隐含期待的眼眸,毫无预兆地,猛地将他胸前的匕首拔了出来。
一道鲜血喷涌而出,江笑染闷声一声咬破了苍白的嘴唇,鲜血沿着他的唇角滑落。
司空饮月伸手瞬间在他胸前点了几处大穴,在江笑染没反应过来时,她迅速扒开他的上衣将一瓶伤药糊在了他的胸前。
司空饮月的动作又快又狠又稳,一套下来行云流水。
江笑染剧痛之下,眸色又涣散了起来,他额角道道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沿着冷锋般的侧脸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