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一战后,本着及时打扫战场的于桓邑美好品质,众人合力把尸体埋了,熬了大半宿总算能睡下。翌日,日上三竿少年们才睡醒起来。
待到起来,简单吃过黍米粥,便忙活起来。阿耶木带上小武、阔兰多、健到林中打些猎物,回、砾与博脱则领了磨刀的任务,打磨保养大家的配刀。仲明与子车、粱则劝导两位老人随他们离开。
他们找到正在劈砍柴火的老汉,看得出今天他气色不错,昨夜的动静对他并没有太大影响,或许是习惯了山中的纷争,只要没死新的一天依旧能过下去。
“寿老“仲明打了招呼,与老汉接触下也知道他本名叫做”寿“,没有姓氏,大概率是奴隶之后恢复平民之身的,少年们便以“寿老”称呼老汉。
听闻叫唤,老汉转身便看见过来的仲明,遂放下手中柴刀,和蔼地笑了笑,说道:“小郎君,你怎么起来了?身上的伤还好吧?”他指了指后者身上的几处伤口,那是昨夜与前来夜袭的骷髅拼死搏杀留下的,亏得老汉混迹山野懂得些许草药止血,这会儿仲明脸上还有些许失血后的苍白。这两天里,他也觉察出仲明是这些少年的首领,对其余少年仍称呼小壮士,而对仲明则称呼小郎君。
“无碍的,”仲明笑道,“倒是昨晚惊扰了您和老妪了。”
“嗨,”老汉摇摇头,回道:“小郎君哪里的话,我们在这雁行山生活了七八年了,打打杀杀早就见惯了,不碍事的。倒是小郎君,不但受了伤,身上的衣袍也破了好几处啊。”
说罢,他朝里屋喊了两声:“老婆子,老婆子!”
不一会儿老妪便从里屋出来,老汉走了过去,对着前者又指着仲明言语片刻,老妪顺从地点点头,便凑了过来手比划两下,便去抓仲明的衣袖。仲明知道她要自己将袍子脱下来让她缝补,但又觉得不太好意思,只推说不用,奈何老妪倔强性子也起了,用力抓着仲明手臂晃了晃,要他脱下来,二人僵持间,只看得一旁的子车、粱哈哈大笑。
然则,仲明突然察觉一丝不对劲,就那么一瞬间,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他环顾四周,只看到摇头的老汉,抓着他衣袖的老妪,以及两个没心没肺的伙伴。
“是我的错觉吗?“
仲明暗自怀疑道,说实在,武人历经生死悬于一线的战斗,其对于威胁自身安全的事物会生起不可言喻的感知能力,这种感知能力往往先于思维判断,一瞬挽救自己的生命,甚至更多人的生命。然则,这里除了这几个人,确实没有他人了。
“大概就是错觉吧。“仲明不再推辞,脱下衣袍任由老妪拿到一边缝补,他则面向老汉,说出了目的:”寿老,其实我们有话想对你说。“
说到这,子车与粱也收敛了笑容,诚挚地看向老汉。老汉也察觉到什么一般,面色也变得郑重。
“两次打斗,我们怕是把这个野牛寨得罪死了,这地方是呆不下去了。“仲明陈述着,同时观察着老汉的神情。一旁拿着自己磨制的骨针做着缝缝补补的老妪也停下了手头的活计,愣愣看着这边。
老汉听闻此话亦是不知道该拿出什么表情,两天相处下来,他感慨少年人的打抱不平,感激少年们的帮助,竟有些不舍这些淳朴的少年,只是也也预计到了少年们终将离去,便努力克制自己复杂的情绪,缓缓道:“小郎君无需多言,小老儿都明白的,这里本就不是太平之地,若非无路可走,尽早离去才好。小郎君还有各位小壮士都对小老儿夫妇有恩,小老儿铭记于心,本该为各位置一些吃食傍身,奈何…”
“不不不,寿老您可误会我们的意思了。”仲明苦笑着摆摆手,一旁的子车也街上补充道,“我们是想,这地方非安身之地,您夫妇二位倒不如跟我们一同南下,去甘陇城讨个生路。”
“不不不,不去,不去!”闻言老汉立刻板下脸来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