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曦方才崭露头角。
澹家有飞鸽传书送达,信中言明已成功接应张黎昕等人。
夙鸢高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有所放下,静静等待后续的消息。
又过了五日。
夙鸢正在屋内静默沉思,忽然听闻门外马蹄声急促传来,刘北辰快步走入,仓促之间连礼数都无暇顾及:“大事不好了!”
夙鸢心中猛地一紧,赶忙问道:“何事如此惊慌失措?”
刘北辰喘息还未平稳,就急切说道:“小主人在途径雪霁国时遭遇不测,已然身亡。”
此言一出,夙鸢犹如遭受雷击,向后踉跄了两步,竟直接跌倒坐在了椅子上。
窗外,一朵厚重的云朵悄然飘来,将阳光遮蔽,致使原本温暖的室内瞬间变得有些阴冷了。
夙鸢的脸色已然苍白如纸。
过了许久,她才在懵懂之中低声呢喃:“怎么可能?他……他怎么会……”
抽噎一声后,泪水险些瞬间滚落。
她手中紧紧握着的一封信笺飘然落地。
刘北辰见状,赶忙弯腰拾起,展开一看,原来是潇湘馆的来信。
信中写道——
诺冉已顺利成为东宫太子,夙家老宅已被重建,朝廷有意让夙鸢回到云州。
刘北辰一怔,看着夙鸢失神的面容,道:“如今你已然富可敌国,南越朝廷必定担忧你的势力过大,难以掌控,所以才要扣你留在云州。”
“我知道……”
“你有什么打算?”
“……师父呢?”
刘北辰恨声道:“我要去雪霁国,死要见人,活要见尸。我必须查明真相!”
夙鸢怔了似的定睛看着刘北辰:“我也要去!”
刘北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你?雪霁国路途遥远,且危机四伏……只怕……”
夙鸢赶忙道:“只要师父不嫌弃我是个累赘,我愿意一同前往!”
刘北辰见她语意恳切,郑重地道:“小姐大义,刘某自当竭尽全力保护你周全。”
夙鸢揖礼谢过,然而身心却似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眼前不时浮现出李元狐的模样。
千言万语涌至嘴边,却又似云烟般消散。
几次眩晕过后,夙鸢又心烦意乱地坐了下去。
她指尖忽然碰到腰间的玉佩。
那是“神秘人”留给她的唯一信物。
每当触及到它,父亲的遗愿、神秘人的身份,如今还有李元狐之死,种种谜团都浮现在她的心头。
无论前路多么艰难,她都必须踏上这一遭。
夙鸢心绪逐渐平定,挥毫泼墨,分别向大邓和季渊飞书一封。
刘北辰在旁观看她写信,见寄往大邓的信笺,是嘱托谭掌管告知张黎昕,招募数百江湖中武艺超群的护卫,以随时驰援大邓与雪霁的边境之地。
而季渊那封,则寄希望于长孙氏族,希望他们恪守昔日的誓言,派遣精锐部队,固守季渊与雪霁的边界,以防出现不测之变。
刘北辰道:“算算时间,张管家应该已临近瑞安,那边的事情我坚信他一定能够妥善处理。然而,长孙一族……你对他们有几分把握?”
夙鸢道:“长孙一族,向来以诚信为本,当年他们对我的承诺,我深信依然有效。且以时间推算,慕白此刻应当已到达季渊。他与李元狐情谊深厚,面对这样的危机,定然不会袖手旁观。然而,我所担忧的,是他们目前正在筹划的季渊政变。若此事与我们所需的时间发生冲突,或者慕白不幸战败,他们自身难保的时候,又何谈帮我们一把呢?”
刘北辰点头:“不错。若长孙氏族能够顺利解决季渊之事,哪怕只是腾出些许时间,也足以给雪霁带来压力。这雪霁国,夹在南越、季渊与我们大邓之间,经济和武力都不行,稍有压力,其国君必然会有所妥协。”
他瞥了一眼夙鸢,不禁心生钦佩。
不曾想这小小的女子,竟也有如此深远的谋略、运筹帷幄的能力。
夙鸢搁笔之时,瞥见案上日期,目光忽地变得冰冷:“明日是卫辕昭当值……既然如此,那我们明日入夜后便启程!”
第二日,当夜幕缓缓降临,月色宛如薄纱般轻柔地笼罩着大地。
刘北辰驱策着马车,车载着夙鸢,抵达了东粼与雪霁的交界之处。
虽说两国间的纷争已然终结,且沉寂了整整三年时光,然而此地的盘查却严苛到了极点。过往行人不单要出示过境文书,还必须持有朝廷特意批下的通行令。更为棘手的是,此刻已然到了子夜时分,城门早已紧紧关闭,铜锁高悬,仿若铜墙铁壁一般,生生阻断了他们的前行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