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我再次听到河对岸传来刺耳的摩托车声,脑海里再次看到鬼开着摩托车冲我咧嘴笑露出獠牙的画面。
“这是鬼。”我脑海里说,然后控制不住一阵紧张。自这之后,我时不时听到河对岸窗来汽车的声音,有时还有拖拉机的声音,听到这些声音初期还有些害怕,听的次数多了,时间久了,我感觉自己对这些声音都很熟悉了,认为这世界也只会虚张声势,根本对我构成不了威胁。慢慢的我对这些车与人的恐惧感都减弱了,开始试着伸展身体,改善身体的紧绷感。
当我完全放松下来,认为自己安全了,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开始观察琢磨这个世界。我走到屋后的路上,去看河对岸的车时,我看到屋后有人家连续放了好几个烟花,像是家里有什么喜事。
当我回到房间,练习了两页字帖,又开始看书时,我再次听到烟花的声音,感觉有些奇怪。看了一阵书,发现屋前白来米的地方又在放烟花。这烟花的频繁出现,让我开始起疑。当屋旁更近的地方再次放烟花时,烟花爆炸的声音特别大,整个人都吓了一跳。这次持续的烟花爆炸声让我紧张害怕了好一阵。
在这种紧张不知所措,不明白什么情况的时候,一个命令性的幻听,医生闯入了我的世界。这声音像极了我自认为在被催眠者看到如梦阳光下照片时的那个夸我的声音,我感觉他是个催眠师,是个医生,因此后来都称呼这个声音为医生。
母亲这段时间总是频繁的找我说话,还经常端来一杯热茶,或者拿来红枣、桂圆、菜瓜这些东西给我吃。这让我对她更加怀疑,也更加防备。我十分不想和她说话,更不想喝她端来的茶,不想吃她拿过来的东西。因为我觉得昨天睡了那么久,还有之前经常迷迷糊糊失去意识,就是她给自己吓了迷魂药。
医生正好在我十分怀疑的时候登场了,他提醒我说:“那不是你妈妈,小心。”他的话让我明确的自己的怀疑,也深信自己现在处于极度的危险中。
“你是?”我尝试着与他对话,就像之前与自己的家人对话一样,他没有回答。
“你是不是催眠师?或者你是医生?”我感觉他在听,只是不想回答,继续疑惑的问他。
医生回答:“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你想我是谁,我就是谁。”我对他的回答十分不解,思索了一会,想到自己认为他是医生,那他自然就是医生了。
“这里是哪?”我继续问下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对我非常重要。
医生回到:“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你想这里是哪,这里就是哪?”听到他的回答我很气恼,感觉他在逗我。母亲这时候却过来把手放到了我的额头上,我只感觉到头上一阵冰凉,恐惧的从椅子上站起来闪到一边。
等到看清楚母亲时,我既害怕又气愤冲她大吼:“你干什么?走开了。”
母亲先是惊愕的看了我一眼,很快又笑着说:“我是要你活动一下,天天都坐着。”说哇又看着我,嘴里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有时眨巴这嘴,有时露出一些奇怪的表情。我没有再理她,只是假装平静的继续看书,眼睛的余光却盯着她,耳朵更是一点细小的声响也不放过,防备着她。
等到母亲走出房间后,想起刚刚母亲奇怪的行为,疑惑的问医生:“这里是不是地狱?”医生没有回答我,他像是故意不理我,又像是与我失去了联系。
“你还在不在?这里的母亲是不是鬼?”
“你是谁?你还在不在?你怎么不说话?你说话呀。”无论我说什么,医生都没有回应,我继续在所有的声音中,寻找着他的声音。我没等到他的声音,却等来了一轮烟花爆竹的声音,这声音很大,感觉就在屋子旁,这爆炸声让我对着世界感到一阵接一阵的恐惧。这让我感到很无助,很绝望。等到烟花爆竹的声音停止,屋子里就出现了一股火药味,这种气味我感觉十分真实,让我感觉自己像是已经回到了真实的世界。可当我认定自己回到了真实世界后,我马上就感觉这烟花是医院的人和我的家人联合起来吓我的,医院的人不肯罢休,还要继续找我算账。这时我觉得这种感觉很荒谬,可我的恐惧却在我的脑海里不断的制造着他们威胁恐吓我的场景。当我想起那些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的记忆,又想起近段时间都判断这个世界是虚幻的,应该是潜意识,已经回到真实世界的感觉被推翻了。
这种真实感没持续多久,我想起了近段时间做的一个关于自己葬礼的梦。此刻想起来,感觉这梦像是真实的,我怀疑自己已经死了。我感觉我的家人此时在真实的世界里给我办葬礼,所以正好闻到火药味。看着紧闭的窗户,闻着屋里浓烈的火药味,我更加深信这种怀疑。
“我死了?死了可能闻到原来世界里的火药味?”我想象着自己的葬礼,自己的尸体躺在棺材里,脑海里传来一些丧乐夹杂着一些哭声,看到母亲和自己的家人在那说话,像是在议论我。我的注意力转到棺材上,进入到棺材里,继续看着自己的身体,感觉自己的魂魄进入了尸体,试图在那个世界里醒来。可只看到自己的魂魄不断的在身体上来回活动,等到好不容易附身,看到自己的变成了僵尸。
这种场景把我惊的眼前一片黑蒙,意识回了自己的房里,发现自己正拿着书,却一个字也没看。我不停的看着四周,眼前又浮现自己变成了僵尸的画面,我摇了摇头,集中注意力看到书本上的字,又感觉着自己的手握着书本的感觉,这才避免了再次陷入。
“如果你对如梦的爱是真实的,你就往河里跳?”这时突然传来医生的声音,我想都没想,就往家里西边的鱼塘走。
“往河里跳,是不是跳下去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我一边问,脑海里一边浮现医生在给自己催眠的画面。他没有回答我,我这时刚好走到鱼塘前,想也没想就要跳下去。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如果你对如梦的爱是真的。”他的话让我感觉是在提醒我不能跳,于是我终止了往河里跳的动作。站在那,正想问医生什么情况,却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像是有人。一转身,我就看到继父在身后盯着我,我身体震了一下,赶紧强作镇定。
“一定是继父在这不行,所以医生阻止了我。”我不假思索的想到。推断自己如果跳下去,可能真的就死了,是灵魂的死亡。或者回到原来的世界,看到继父就会去跳河。面对自己的这种推断,我也有些疑惑,思索后发现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了。看了看继父走回了屋里。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如果你对母亲的爱是真的,你就往河里跳。”很快医生的指令又来了,一听医生把如梦换成了母亲,感觉很奇怪,我想可能医生在实施一种唤醒意识的方法。这次我没有那么着急,先确认继父和母亲都不在附近,才走到西边的鱼塘边,看了看鱼塘里的水面乌黑的,让人看了心生寒意。我想到了死,有点害怕,不过还是没有退缩,就要扎进水里。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如果你对如梦的爱是真的。”医生像是又在阻止我,我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没人,感觉很疑惑,瞪着他向我解释,可他却又不说话了。我一边寻找他的声音,一边思索他突然终止指令的原因。
我想了许久,我想到了一个很牵强的解释,就是在跳到河里的时候不能有死的想法。当我调整好害怕的情绪,也没有死的想法时,又要往河里跳时,母亲却走了过来。
“如果你对如梦的爱是真的,你就攻击你母亲。”一开始看到母亲的样子,以为她要冲过来攻击我,我握紧拳头。可看到她的身体姿势都是放松的,不像是要攻击我,我松开了拳头。
“攻击?我做不到。为什么要攻击?”我开始怀疑医生可能是某种超自然力量制造出来的一个声音,也怀疑精神病人攻击人可能就是这样。我担心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害怕自己真的疯了,要被抓进精神病院。于是我质疑的问医生,医生没有回答我。我感觉他很生气,他可能会放弃我,我也感觉他可能真的在帮助我,因为这异常的世界看起来很阴险狡诈。我陷入了纠结矛盾的情感中,我不知道怎么办。
在这种强烈的纠结矛盾中,我重新思考着自己是怎么一步步来到这个异常的世界里的,可我想不明白。我怀疑这些可能都是这个世界的阴谋陷阱,什么都不能相信,哪怕是自己亲眼所见所闻。
“要回到原来正常的世界,真正能依靠能相信的那个人永远是自己。你应该只能靠自己了。”我大脑里一个声音肯定的说到。听到这话,想到自己什么都无法相信,什么都无法确定,唯一确定的是自己的意识在一个异常的世界里,我感到更加的孤独无助。
“我以后只能靠自己了?”
“对,你只能靠你自己了,想要回到原来的世界,真正最可靠的人是你自己。”还是大脑的声音,这个声音像是自己,又不像自己。
等低落的情绪持续了好一阵,出现不好的想法时,我自己问自己说:“怎么办?”我没有答案,想听到医生的声音,想听到家人的声音,没有声音回应我。
“他们都放弃我了。”我情绪低落的说。
“但你不要放弃你自己了。”我强打起精神说。
“那你说怎么办?”我无力的问,脑海里浮现之前自己对这世界几种可能的猜测。这几种猜测都有无法理解的时候,也有矛盾的时候。我最认可的还是潜意识,因为潜意识可以解释这个世界的非真实感等其它异常感觉,也可以解释医生与家人从另外一个空间传过来,又感觉就在身边的声音。
还一种猜测是鬼世界,当我把这个世界当鬼世界时,整个世界都变得非常奇幻,会牵扯到非同寻常的世界与人,天堂与地狱,神仙与妖魔鬼怪。很多事情更加无法解释,并且总是让我处于一种恐惧中。这种恐惧让我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会想到鬼,然后更加恐惧。当我想到这种可能时,脑中有种无声的意识告诉我这是鬼世界,我的恐惧一阵接着一阵。
面对这种恐惧,我感觉自己失控了,身体有时会害怕的发抖。眼前的世界变得更加昏暗,脑海里总是出现一群恶鬼在地狱里的场景。我尝试通过看书唱歌,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来转移注意力,可没什么效果。后来我采取了一种策略,通过自言自语来建立信念。
“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即使不是真实的,我也要把它当真实的。”这种坚定又盲目的信念可以暂时麻木自己,可以否定那种无声的意识,可以对抗这种恐惧。我想起了自己的家人,想起如梦,想起医生,这些人的声音都提醒我是在潜意识里,而不是鬼世界。
“这不是真实的,都是幻觉。这不过是一场梦,醒来了就好了。”我不断的安慰自己,舒缓着自己的情绪。我也极力的回避不与这个世界接触,因为我感觉这个世界一直在阻止我回到原来的世界。
“如果你对如梦的爱是真的,你就往河里跳。如果你对母亲的爱是真的,你就像个活死人一样活在这个世界里,一辈子干农活。”医师用严厉的声音再次下达指令,我感觉他放弃我了。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不是帮助我吗?难道他放弃我了。”我想起记忆中催眠时他鼓励我的场景,不禁伤心。
“因为我回去的后果很严重吗?我回去会变成他们无法接受的人?”我苦苦思索着。
“如果潜意识里的行为发生了,可能会转化到现实世界里。在这世界里发生的,很可能也会发生在现实世界中。”我再次为医生找到一个让我相信他的牵强理由。我更加感觉这世界恐怖可怕,感觉自己不小心做错事,会被这世界利用来折磨我控制我,这个理由差点再次说服我。当我客观的来分析医生的出现,以及他的指令时,我发现他一直在命令我跳河,然后又阻止我。他总是拿母亲、如梦这两个我在意的人来对我下指令,他像是知道我的一切,而对他一无所知,他更像是一直在折磨我,他可能从来没有帮过我,很可能只是潜意识制造出来的一个声音。
在这种情况下,我越来越怀疑医生,决心反抗他。回想他出现才半天,这半天却像过了好久。听了他的指令,不但没有成功的回到原来的世界,反而让我感觉自己正在变成一个冷漠绝情的坏人。当我在想这些时,脑海里看到他正在盯着我。我所有的想法,表情动作,他都看的清清楚楚。
我看到他这样,既委屈又生气,突然想骂人却又不敢,可见自己的情绪越来越压抑低落,感觉自己要崩溃时,再也顾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