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连铮给押往南梁,叫连勤回京。”
墨元湛一声令下,蓝袍人齐齐出动,一左一右扣住了连铮,将连铮压下去。
连铮奋力挣扎却于事无补,眼看离墨元湛越来越远,连铮失声惊叫:“主子!奴才离了您奴才不放心啊!云锦那个死断袖对主子心怀不轨,主子日后要对他严加防范,万不能让他近您的身啊!!”
连铮吼得嘶声,像是一个即将赶赴刑场的壮士临死前的悲言壮语。
墨元湛指尖一顿,“慢着,你且细说。”
连铮得了机会,立刻连滚带爬地滚回到墨元湛跟前,当即将那日在襄平侯府外的所见所闻都一五一十地朝墨元湛说了出来。
墨元湛细细地听着,当听到顾玲珑在大街上撕扯他的衣服时,一贯以文雅清隽示人的安王殿下,面上头一次浮现出了微妙的难以言喻的神情。
连铮咬牙切齿:“主子!奴才亲眼看到的!那个云锦心思不单纯,他,他他就是一个死断袖!主子,您一定要防着他!千万不要跟他走得太近,免得他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连铮言辞铮铮,就是希望给主子警示,却不想,墨元湛听完之后,默然了片刻,竟是扬唇笑了。
这一笑,宛如旭日破开浓霾,久旱逢见甘露,说不出的千回百转,说不出的欣慰喜悦。
“很好。”墨元湛终是笑道。
连铮心下一喜,他不用被流放到南梁了?熟料,又见墨元湛果决挥手:“带下去。”
“主子啊主子!您饶了奴才吧”
连铮连哭带嚎,终是被暗卫给押了下去,被押往西境天靖附属新城南梁。
那方,顾玲珑怒气冲冲地赶回了将军府,她心中怒气难填,一脚踹翻了厅中的紫檀椅。
“哐当”一声,长椅碎得四分五裂。
她越想越觉得来气,墨元湛那是什么态度!他把她当什么了!有用的时候豪言好用,没用的时候,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可恶的臭男人!
想不到她用心扶持他这么多年,到头来竟是养了条中山狼!可恶!
顾玲珑越想越觉得意难平,她冲回雅楼中,从卧榻下抽出赤霄长剑提在心中,气势汹汹地冲了出去。
方才出了雅楼,就与端药的顾折言打了个照面。
顾玲珑横冲直撞,顾折言手里的千年人参滋养大补药汤险些没被她打翻,他险险避过,朝顾玲珑怒目:“没长眼?看不到你眼前有这么大个活人?”
“滚开,没闲工夫跟你扯动扯西。”顾玲珑与顾折言擦肩而过,连踩都没踩他一样。
“嘿,你这没大没小的东西”
顾折言“啧”了一声,正打算跟顾玲珑算账,那个没良心的东西竟是轻功一掠,飞掠上了将军府的高顶,一个闪身便消失不见。
顾折言一双桃花眼动了动,不对劲,顾玲珑鲜少有这样疾言厉色的时候,她那副模样,好似失了理智似的,该不会是去做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吧?
顾折言随手将市面上千金难求的人参汤给甩在地上,他长袍一掀,掠上了屋顶,悄无声息地朝顾玲珑追了出去。
入夜,京城的大街小巷都逐渐安静了下来。
而唯有烟花巷柳却照旧灯火通明,歌舞升平。
要论起花市那一家勾栏院最为红火,那必属香扇坊。
勾栏院中鱼龙混杂,天南海北来来往往的客人,每一个客人脸上都戴着贪欢玩乐的假面具,谁都不知道那面具下藏得到底是哪一种。
香扇坊
天字一号雅间内,丝乐声缓缓流淌。宽大的戏台上,几名异域风情的外邦美人正在搔首弄姿,这些美人身上穿着清凉的衣物,面上蒙着绮红面纱,跳着勾人的异域舞蹈。
而戏台下的长桌前,三名衣着不俗的男人正聚在一起,喝酒谈事,声音不大不小,正好掩盖在丝乐之下,并没有什么避嫌的意思。
若是有朝廷命官出现在这里,定会认得出来,这三个人分别是左都御史罗文成,京兆府尹刘同,以及一位翰林院的翰林。
“大人,章御史被抄家,刘翰林因舞墨案被下狱!接下来会不会轮到我们?我们不会被牵连吧?”刘同面露焦惶,忧心忡忡地看向左都御史罗文成。
他们这些人当初因镇西将军云锦纵子行凶一案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利益圈,想不到偷鸡不成蚀把米,陷害云锦不成,反倒给自己惹祸上身。
章御史和刘翰林都接二连三地获罪,下一个会轮到谁,谁都说不清楚!
罗文成面上倒并没有像刘同一样的担忧,他悠然道:“刘府尹不必担忧。刘翰林是自己舞墨弄弊获罪,与你我有所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