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咚咚!!”
时间刚过卯时,太阳才刚刚升起没多久,此时的安庆城,却是格外的热闹,甚至如果仔细看还会发现,就连平时“没人管”的街道,此刻都干净了许多。
甚至如果走在路上,还能听到些许“水花四溅”的声音,至于往日清晨起大早赶来沿街叫卖的附近农户,则是一个也见不到了,盖因从昨日起,整个安庆城就禁止闲杂人等入内,甚至就连在当地多年的“小摊贩”,此刻都少之又少,只有那些交了“孝敬”的,还能在某些不起眼角落出现。
至于那些没交孝敬,或是交的少的,那对不起,只能“净街”了。
“吱吱---”
一辆装点还算“廉洁”的马车路过,周遭那些“演员”就这样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好似“迎殡”一样。
“这安庆城却是比之苏杭之地差远了,原来去扬州的时候,那里的排场,可是让人好生羡慕!!”
马车的帘子掀开,露出一张还算“标正”,留着胡须,眼角显露沧桑的脸。
“安庆虽乃府城,但到底不是江宁,扬州这等豪富之地,在这里做官,却是轻松些许!!”
马车内靠在软榻上,一个头发带白,面色沧桑的老者靠在后侧,手里抓着一卷“安庆府录”,虽然都这般岁数了,但是说话却依旧“铿锵有力”,自带威严。
“安庆小城,确实委屈大人了!!”
“委屈什么,我白准泰什么事没有干过,这官做久了,就什么都明白了!!”
刚刚就任的安徽巡抚白准泰,此刻将手中的“安庆府录”扔在一边,掀开半角帘子,探头瞧了瞧:
“自古以来都道新官上任三把火,我倒是不信,万岁爷将这为君牧民的重担放在我身上,那是信任我,这做臣子的,不为主子分担,还做什么官!!”
“啪”的一声,帘子关上,一旁的幕僚胡先生跟着开口:
“来的路上听人说前段时间,这位李知府借着大人的名头,搞了一个喜宴,还收了一个义子,叫什么来着。”
“对,许浩,就叫许浩!!”
胡先生皱了皱眉头,随后又道:
“据说此子会洋文,前阵子还办了一个洋案子。”
“哦,洋案---”
本来没有什么兴趣的白准泰,此刻丢下刚刚捡起的“府录”,转过头用疑惑的眼神看向这位在仕途上为自己出谋划策的胡先生。
“正是个洋案子,据说乃是传教和尚在安庆江边路过,吓死了一个乞丐,那许浩献计于捕快,又用二百两----”
胡先生好似对这件事很是熟悉,说起来眉飞色舞,到了最后还来了一句:
“此子却是聪明,借着洋和尚,显露自身的聪慧,又借着喜宴展露才华,主动给李之南做义子,打开官路---”
“大人,这安庆城还真是龙虎盘踞之地啊!!”
白准泰眼眸闪现精光,嘴角胡须波动几下,脸色如常回道:
“不过沿江小城,谈何龙虎,更何况,如今天下,只有当今圣上一条天龙,哪里还有龙,纵然有,也是个泥鳅!!”
“丰华,这泥鳅化龙,自古可有??”
胡先生点了点头,随后笑着回道:
“我倒是知道一道菜,乃是将泥鳅和豆腐一起烹制,有人说他是貂蝉豆腐,汉宫藏娇,我看都不对,应该给他换个名字。”
“何名??”
白准泰来了兴趣。
“小贼带镣,无路可逃!!”
“哈哈----”
白准泰的笑声在马车内不断传递,声音传到外面,那些演员更加卖力高呼“恭迎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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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吗??”
巡抚衙门外,李之南一身官服,只不过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这是一身旧服,甚至如果往下看还会发现,就连官靴也带有“细微”破洞,好好个知府,硬生生干成了“穷鬼”。
“府台大人,应该快了,适才下官已经让人去看过了,估摸着再有不到半刻,便到了。”
一旁的林师爷斜眼瞧着李之南那副“胆怯”模样,心中冷笑几声,随后又安慰道:
“城中大户送来的喜钱已经放在府内,估摸着这位旗人巡抚,今天晚上数钱都要数到手抽筋,到时便是大人再有过失,他也不会为难大人。”
“再说了,我大清官场,上官若要整治下官,没有确凿证据,却也难以定罪,不要忘了,这里是安庆府,他一个外来户,哼,若不是给朝廷面子,他连城中衙役都使唤不动,谈何治理??”
林师爷的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桀骜”。
“对对对,文其此言有理,有理!!”
刚刚还因为喜宴之事“惶恐”的李之南,此刻却好似真的又“行”了,就连站姿都挺拔了不少,让身侧的林师爷稍稍心安。
“来了!!”
随着一阵阵敲锣打鼓的声音,率先出现的就是两面招牌,上书“肃静”“回避”招牌,在这些队伍中,还能看到几个身着“面甲”的八旗将领,估摸着官阶不高,但能披甲,便是再低,也比绿营那些“千总”“守备”要强。
毕竟这可是说书人口中的“八旗天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