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一中的高三和复习班的教学楼坐落在山顶，传闻因其风水好而一直未曾搬离。即使随着后世私立学校的兴起，县城一中的升学成绩逐年下滑。

站在教学楼前，正前方明堂开阔，朱雀翔舞；左侧青龙高起，右侧白虎伏藏。按常理来说，这风水布局还不错，可能是后世的修建改变了现有布局。

沿着右侧的梯子下去，梯子很长，现在还记得是266级，这段长梯可让不少学生怨声载道，特别是不寄宿的走读生。

还记得李学林每天上学爬楼梯都要骂：“天天爬这长梯子，每次爬上去腿都要断了，还读个屁的书，这哪是来上学，分明是来登山训练嘛。”可几年坚持下来，书读好没有暂且不说，这些学生身体个个都还不错。

梯子下来是一片开阔平坦的区域，剩下的五个年级都在这个区域。

还没有下晚自习，整个校园的每间教室都灯火通明。王浩走在安静的校园里，此时他的心情就像那被微风轻轻拂动的湖面，有着微微的波澜。周围景色由陌生变得熟悉，仿佛他的心也找到了归处。

偶而路过几个学校的老师，也是匆匆而过，没有人问他。

出校门的时候，保安老头在里面打瞌睡，也免了被询问一番。

校门口总是热闹非凡，还没有下自习已经聚集着众多的小商贩，售卖着各式各样的物品。有琳琅满目的小吃，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烤得滋滋冒油的香肠，外焦里嫩，咬上一口，满满的肉香在口中散开；香软可口的油煎肉饼，小葱与牛肉、酱料完美搭配，带来丰富的口感；还有那热气腾腾的烤红薯、烤玉米，，软糯香甜，入口即化。除了小吃，还有各种小玩意儿，精美的文具、可爱的女生饰品。这里仿佛是一个小小的集市，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记得高一的时候，不管多忙，父母总有一人会准时在校门口等候自己。他们总会问自己要不要买一个油煎饼吃，他总是摇头拒绝，可他们却总是执意去给他买一个。然而现在，这样的场景却再也没有了，王浩的眼睛不禁有些湿润。

回忆着过去，王浩走到油饼摊前，正在专心和面的油饼师傅见他走来，有些意外，但还是很热情地打开火炉盖子。盖子之下，旁边静静躺着四五个已然烘烤完毕的油饼，色泽金黄，焦脆可人，肉香四溢，扑鼻而来。师傅脸上洋溢着笑容，温声说道：“小同学，来一个尝尝吧，这可是刚出炉的呢。”王浩微微点头，下意识地伸手往裤兜里摸去，想拿手机付款，却猛地反应过来不对，随后又在衣服兜里急切地翻找着钱款。

很尴尬的发现兜里空空如也，除了一张仅作出校门之用的走读卡，再无他物。王浩的脸上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不好意思地对老板说道：“实在不好意思啊，老板，我今天出门匆忙，忘了带钱。今天这饼就不买了，明晚我再来照顾您的生意。”

卖饼的师傅仍笑容满面，他爽朗地说道：“嘿，没事没事！你就先拿去吃，明日带钱来给我就行。反正我每晚都会来校门口卖饼，也不差这一时。”

王浩连忙摆摆手拒绝道：“老板，太感谢您了，不过今天真的不要了，以后我肯定还来您这里买饼。”

说完，离开了一中校门。

前生，无论多么忙碌，王浩每隔两三年必定要回到这里生活几日。只因这里留存着父母生活的痕迹，他生怕久不回来便会将那些珍贵的记忆淡忘。故而，这小县城的一切对他而言并不陌生，更何况此时县城的面积尚不足后世的十分之一。

他沿着临河老街缓缓步行，穿过东门，又经过南门。夜晚的老街，行人与车辆寥寥无几，显得格外安静。路灯洒下昏暗的灯光，宛如朦胧的月色。除了一些仍能做学生生意的饭店、服装店、文具店之外，便只有那些麻将馆还灯火通明，仿佛在诉说着小县城夜晚的故事。

当王浩回到服装厂家属院时，手上的电子表清晰地显示时间已过了 9点。

家属院昏暗的路灯下，一个老婆婆静静地坐在那里，身前的簸箕里摆放着鞋底、袜子、针线等小物件。灯光朦胧，让人始终看不清老婆婆的模样，只见她佝偻着身子，显得格外可怜。

王浩正准备上楼，目光却被老婆婆吸引住了。

他的思绪一下子飘回到母亲刚下岗的时候，那时自己上六年级，母亲也曾去卖过一段时间的小东西。

王浩心中不忍，脚步匆匆地上楼，进屋后在门口的零钱盒子里拿了些钱，又急忙下楼。

来到老婆婆跟前，王浩轻声问道：“婆婆，鞋底多少钱一双？”

老婆婆没有说话，只是缓缓伸出一根瘦骨嶙峋的小指头。她的手瘦得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指甲长长的，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阴森。

王浩递过去一张五元钱，说道：“请给我拿两双四十码的，不用找钱了。这么晚了，天凉，也没有什么人了，婆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老婆婆点了点头，那动作缓慢得如同木偶一般，仿佛每一个动作都耗费了极大的力气。

接着，她在簸箕里摸索了好一阵，才递过来两双鞋底。

王浩接过鞋底，只见鞋底颜色鲜艳，花纹精美，做工非常不错，只是触手冰凉，让他心里莫名地打了个寒颤。

他对老婆婆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向楼上走去，心中却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