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吃了一惊。
李东阳虽只是个主簿,但刚才每个人都在听他讲话,且是他揭穿了刺客身份。
他突然喊住手,众人便下意识没有放箭,各自看向自家长官。
那女子也颇为诧异,睁开双眼,一双妙目紧紧盯着李东阳。
程刚上前一步,用刀架在那女子脖子上,其他人见状,纷纷收了弓箭和弩箭,也将刀架在她脖上。
李晋眼角跳了跳,暴躁地拍着桌子,骂道:“混账东西,谁让你们住手了,还不速速将这大胆女贼斩杀!”
李东阳瞥了他一眼,道:“郡公,她要刺杀你,是误以为你杀了沈秋红,难道你不想知道是谁在陷害你吗?”
李晋愣了一下,道:“陷害?”
那女子脸色也变了,变得极为难看,嘶声道:“你说有人陷害他?”
“那是自然。”
“是谁?”那女子急问。
“这并非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我想先问一句,你与沈秋红是何关系?”
那女子沉默了一会,轻轻道:“我叫沈秋灵,与阿姊是孪生姐妹,还请郎君把话说清楚。”
李东阳转头看了李晋一眼,微笑道:“郡公,她说你杀了她阿姊,你怎么说?”
李晋没好气道:“一派胡言!沈秋红对本公迎奉得很,本公疼她还来不及,干嘛要杀她?”
那女子剜了他一眼,道:“我都打听过了,只有你有杀人时间,阿姊还留下血字,何必狡辩?”
“不,杀人时间这东西,有时候并不可靠。”李东阳出言反驳。
万年县尉闻言,紧绷着脸道:“李主簿这是何意,尸体是我县府老仵作所验,难道会有错?”
李晋叫嚷道:“肯定错了,那老东西被姜道风给收买了!”
“不,老仵作并未被谁收买。”李东阳继续反驳。
李晋暴躁地道:“喂,李主簿,你到底帮哪边说话的?”
李东阳微笑道:“郡公稍安勿躁,老仵作虽未撒谎,但他验尸的结果,却并不正确。”
万年县尉皮笑肉不笑地道:“哦,难道李主簿也懂验尸?”
李东阳一拱手,道:“在下并不懂验尸,不过在下却知道一件事,当尸体处于高热下,僵硬速度会比较快,从而影响到验尸时间。”
万年县尉皱了皱眉,向手下吩咐道:“去把老仵作请过来。”
没一会,老仵作便来了。
他听了李东阳的话,露出吃惊的表情,沙哑着声音道:“这位郎君说的不错,冷热不同下,我等会将验尸结果相应调整。”
李东阳微笑道:“沈秋红的屋子里有几个铜盆,里面还留有烧炭的痕迹,很显然是凶手故意留下,就是为了影响验尸结果。”
李晋叫道:“听到没有,果然有人想害本公。”伸手指着老仵作,骂道:“没用的老东西,差点让你给害死了。”
老仵作浑身一颤,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老奴没有注意屋中有何物件,还请郡公恕罪。”
唐朝时期,仵作属于新兴职责,原本都是收尸人,与尸体接触多了,才慢慢摸索出验尸经验,赚几个死人钱,地位低贱。
李东阳朝老仵作笑了笑,道:“老人家,郡公宽宏大量,不会跟你一般计较,起来吧。”
李晋哼了一声,倒没有反驳,老仵作这才慢慢起身。
程刚沉声道:“那沈秋红真正的死亡时间,应该是什么时候?”
李东阳朝老仵作拱了拱手,道:“老人家,还是您来说吧。”
李晋道:“这老货的话还能信吗?”
李东阳斜了他一眼,道:“那不妨由郡公去验尸,告诉大家结果如何?”
“你……”李晋就要破口大骂,总算想起他在帮自己,把话吞回去了。
老仵作侧头看了看万年县尉,见他点头,才道:“能否问一下,屋中有几个火盆?”
“四个。”程刚回答。
老仵作想了一会,低声道:“依老奴之见,死亡时间应该推后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