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
故事的开始要追溯到四年前的那场梦,梦中我作为盗墓人害人无数,在干完最后一单,拿到足够的钱财之后金盆洗手,逍遥法外。而过往欠下的债最终还是追上了我,我抱着还债之后一切两清的可笑期望回到女鬼面前,却发现以我的能力根本无力偿还这些命债,最终果然难逃葬身坟墓之中的命运。
然而我仍不觉得债已还清,一个罪人的死太轻飘飘了,难以告慰那些因他丧命的人,也无法抚平女鬼对我夺走她骨肉的恨。但事情已经发生了,醒来后的我也不知道如何挽回,这件事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直到四年以后,我又在梦中见到了那个女鬼,我几乎可以肯定那就是她。
「背景」
高中毕业以后,我外出上学,长期不在家,妈妈就搬进我曾经的房间,给弟弟留出了一个单独的房间。而我寒暑假回家就去爷爷奶奶家住,那边刚好还有一张空床。
这个梦的日期是2024年2月16日,正月初七,刚过完年不久。过年时家里来的亲戚还没有走,由于他远道而来并不熟悉我们镇上的街道,所以住在我家会方便一些,我就把我在爷爷奶奶家的那张床让给了他睡。我家在距家十分钟路程之外的一处新修的楼盘买了一套房,前些年装修完毕,准备放几年再用作出租,但还未找到租客,暂时空置着。我就临时搬了进去,只是每晚睡觉时都去那边睡。白天则赶到家人这边团聚,帮他们做一些杂七杂八的事。
由于时间总是过得太快,每每到了忙完手里的活可以休息准备睡觉的时间,已是晚上十点以后。妈妈会担心我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去那栋全楼没有几户人入住的楼里睡觉会害怕、早出晚归折返在两个家之间会太累,所以经常在我收拾东西准备出门的时候劝我留下来和她挤一张床。但由于我本不在意为家人劳累,自己一个人住也不会害怕,我还是婉拒了妈妈的挽留。
故事背景就是如此,那段时间我都是一个人穿过空荡荡黑漆漆的街道去睡觉,可能那个年我一个人过得太寂寞,所以做了这样一个梦。
「梦」:
梦中,我在我爸妈的家里。那天我爸说在外面有饭局,就出去了,弟弟也许是出去玩了并没有在家,家里只有我,妈妈和奶奶三个人。
起初我们都吃过晚饭在客厅坐着看电视,天慢慢黑下来,我突然听见背后的饭厅里面好像有什么动静。家里只有我们三个人,这里是四楼,窗户上装着防盗栏,入户的大门在与饭厅相对的客厅的另一边,若是有人进来要想去饭厅必定得从我们旁边经过,但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响动还在继续,“咔嚓咔嚓”的东西轻轻碰撞的声音,像有人提着东西走来走去。我从沙发上起身,走进饭厅,开灯,响声戛然而止,饭厅所有东西原地未动,没有任何异常。
我又开灯检查了和饭厅相连的厨房,什么都没有。与饭厅相连的还有两个卧室,向阳的一间曾是妈妈和弟弟一块的卧室,后来我出去上学了,这间就成了弟弟的卧室。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桌上的东西也没有挪动的痕迹,没有异常。背阳的一间曾经是我的卧室,我上学以后妈妈搬了进来,现在是妈妈的卧室。我开灯看看里面,一切依旧如常。
我还是放心不下,就只关了两个卧室和厨房的灯,只有饭厅的灯让它继续亮着。我回头走回客厅,突然间,我看见不知什么时候,地面上一堆一堆撒着很多瓜子杏仁之类的东西。我们家过年确实会买一些作为年货,但是不会买这么多,更不会撒得满地都是。
我问我奶奶和妈妈怎么回事,她们也吓了一跳,刚才注意力都在电视节目上,没有注意到地面的变化。但也没看到任何人过来,没有异常的事情发生,这些东西是突然出现的。我让她们两个继续看电视别管,我来处理这件事。
我随手从柜子里抽出来一个方盘子,蹲下来把其中一堆瓜子篡起来,一捧一捧往盘子里放。突然发现,那些干果里面好像埋着一些奇怪的东西。是透明的圆片状塑料薄膜,每一片直径大概五厘米左右,圆片的边缘有一层不透明红色的边缘,还有的边缘是黑色。我没见过这种东西,妈妈和奶奶也说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我只能一堆一堆地清理地上的东西,奇怪的是,这些圆片好像会自己繁殖,我每清理完一堆,下一堆里面找到的圆片就更多,而且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多,直到我一抬头,放眼望去地面上零零散散洒满了这种东西,上面隐约显现出的花纹,看上去像是……某种纸钱。
我不知道继续任由事态继续发展会变成什么样,但是看现在的趋势,结果不会乐观。我赶紧喊妈妈和奶奶帮忙把这些东西捡起来。我找了个更大的盒子把收集起来的圆片都装进去,这样它们自己繁殖也不会撒得满地都是,起码没那么不好控制。我突然想到饭厅一开始的异常会不会和这东西有什么联系,我转身拐进饭厅的门,还没摸到灯的开关,地面上黑压压的阴影就让我不寒而栗。我赶紧按下开关,灯光照亮了饭厅的地面上的东西,全是那种小圆片,比客厅更多,密密麻麻覆盖了一层,黑色和红色遮住了地面,密到看不见瓷砖原本的颜色。
我干咽了一口空气,想给我妈喊些什么,但是嗓子发疼,出不来声。我瞬间又想到关于这件事不能让我奶奶知道更多,奶奶以前就被我家某个房间持续的鬼压床吓到过,可能会比较迷信,不能再让她害怕了。但是到这种程度,我也不得不正视迷信的解释了,毕竟这些凭空出现的小圆片根本无法用科学解释。
但是我自己没法解决这件事,我还是得找个人帮我。我就回到客厅悄悄跟妈妈说了这件事。我们商量了一下,饭厅的地面已经被盖了厚厚一层,太难处理了,就先这么放着吧,等明天天亮了再收拾。我把客厅里面已经收集起来的那一盒子圆片端过去放在饭厅的地面上,然后关上饭厅和客厅之间的门。我这么做是想把造成这一切诡异事件的源头与我们隔开,无论对方是什么东西,我希望它能够懂我的意思——我把饭厅让给你,请把客厅留给我们。
果然客厅的地面收拾干净以后,客厅就没其他怪事发生了。我还是放心不下,每过一会我就去隔着门上的玻璃看看饭厅的状况。
每一次我隔着玻璃望向里面,饭厅里的状况比起上一次都发生了一些变化。首先是,地面上和盒子里的圆片越来越多,盒子里的那些圆片填满整个盒子然后溢出来撒到地上,地面上的圆片大概已经堆到了脚踝的厚度。盒子的位置也在发生着变化,刚放下时是在饭厅中央,之后每一次去看,它都会比上一次离我更近一些,就像想要从这个门出来,在慢慢往这边挪动。
然后,就在我以为它们会一直增多下去时,新的变化又出现了。圆片的数量到达某个临界值时,每个圆片突然开始缩小。我每次去看的时候都要比上一次更小,直到缩到了黄豆大小,像细碎的鳞片盖在地面上。
我松了一口气,以为这些东西会越缩越小直到消失,然后所有怪事恢复如常。但是回到客厅等待事态继续发展的我听到的却是,身后一墙之隔的饭厅里面的响动越来越大,“咣咣”的碰撞声已经能达到扰民的程度了。
我站起身再次过去隔着玻璃看里面,玻璃把我和里面的场景隔开,我看到的区域有限,并不能看到拐弯处的卧室里面。地面上还是那些圆片,视野里没有东西在动,响声还在继续,好像来自妈妈卧室的方向。
我低下头,看到饭厅地上我放的那个盒子,此时它已经近到我要贴着玻璃才能勉强看到,几乎已经抵在了门上。盒子里面的圆片已经缩得很小了,但是数量是变多了的。即使已经是细碎的鳞片大小,盒子也快要装不下将要溢出来的圆片了。这样下去不行,我得处理一下,我跟妈妈商量了一下,找来了打火机。不知道把这些都烧掉了,一切会不会平息下来。
我深吸一口气,往下按把手,打开门,响动又一次戛然而止。我蹲下来按压打火机,把火对着那一盘密密麻麻芝麻大小的颗粒。那种材料并不易燃,更像是被火烤化了,盘子里瞬间只剩下了浅浅一层灰色的液体。我准备去客厅把这个发现告诉妈妈,然后我们一块处理掉饭厅地面上的这一层圆片。但是回去前我突然想到,刚才妈妈卧室里发出的响声是什么情况,要不去看看?
我走过去掀开帘子的一角,往里面看,瞬间感觉脑袋轰的一声,被眼前的画面吓得呆在原地。
房间里面没开灯,只能勉强看清家具的轮廓,但这是我家,我十分清楚这个卧室原本的布局。现在的画面是,饭厅墙角的一个茶几被拖进这个房间和床并排放着,把床左侧的巷道塞得满满当当,茶几斜架在床头柜上,一端高,一端低,这个角度看过去像一口棺材。床上本来是空的,但现在上面堆满了什么东西,黑漆漆的看不清,像被黑雾笼罩着。窗户大开着,窗帘在飘荡,好像有一股风吹着,但是窗户进这么大的风,必然会和这房间唯一的门形成对流,而我站在门口感觉不到一丝风。我感到呼吸急促起来,我强忍着恐惧转身回到客厅,随手关上了饭厅和客厅之间那扇阻隔诡异事件和我的家人的门。
我关上门,靠在门上思考下一步怎么办。手还握在门把手上,猛然感觉手感不对。我低头看我的手,手上沾满了灰色粘腻的液体。是什么时候……!再扭头看门把手,发现门把手已经被灰色液体浸湿,地面上滴着几滴,延伸向客厅的方向。
完了,这下客厅也不安全了。
我赶紧去喊妈妈和奶奶。她们还在看电视,完全无视卧室里面再次开始响起的巨大声响。这不正常。
我对妈妈说,我今晚不敢一个人出去睡了,可不可以我们一起睡。我妈妈木讷地抬头,看着我,说:“不行”。我继续央求妈妈,妈妈冷着脸,眼珠一动不动,一直说,“不行,不可能。”我知道我妈妈经常心疼我每天晚上出去睡觉的奔波劳累,她每次都会说,“每天这么跑,辛苦孩子了,要不今晚别过去了,咱俩睡一个床。”现在的她,不正常。她还在一遍遍重复着不行不可能,我竟然觉得可笑。我笑着对她说,“停下吧,你不是我妈妈。”
我跟奶奶说我要进去看看那个卧室里面的情况,奶奶突然站起来,说要跟我一起去。向来害怕那些东西的奶奶怎么可能突然主动要去接近这么诡异的事情。显然不正常。
果然整个客厅都受到影响了。
奶奶还是硬要跟着我去,我说服不了她,也就任由她跟着了。我跟她一块走进发出响动的卧室,我在前,她在后,我打开灯。感觉到自己很害怕,连呼吸都在颤抖,但是没人能帮我,我必须想办法解决这件事。